这是根据1957年出版,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德国作家格拉斯一部小说《但泽三部曲》中第一部《铁皮鼓》改编的同名电影,1979年由法国、波兰、前南斯拉夫与西德参与拍摄,1980年获得包括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奖、日本电影学院奖等多项金奖。近3小时的影片表达的历史从1899年说到1945年,期间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影片的地点是目前波兰的城市格但斯克,曾经又是德国的坦择市。这个城市近千年来一直是普鲁士、波兰、德国和苏联拉锯争夺之地,在这里,曾经的战争都有些说不明道不白。影片中的主人公是一个总也长不高的孩子奥斯卡。所以,这部电影的时间跨度、历史复杂、人物视角的浓度特别高,号称是专业电影研究生的必看篇目,也成了我宅在家中看到最复杂的一部电影。必须飞快开动脑筋,才能略知一二,因此耀写这篇感悟就显得非常之困难,甚至你还需要懂一点阿伦特的平庸与邪恶,才能深入进去。但也要硬着头皮写下来。
平时讲一个故事给人听,假如思维角度变了,就很难说清楚,因为整个影片是孩子的视角,不完全等同于成人,也许成人看是天,孩子看就是地,是否就会很难;假如伦理标准模糊了,比如这个小孩有可能是他的弟弟,但也可能是他儿子,是不是也很难呀;假如是非标准也与常规不同,比如希特勒是人民公认的敌人,但是在1931-1943年期间,纳粹是这个城市的统治者,从这个城市的市民眼中是否一定也是敌人;还有谈论男女关系的尺度变宽了,比如影片大胆展现男女的做爱过程,孩子随意偷看女子裸体,是不是很不舒服?而这一切的扭曲回在三个小时内一股脑儿呈现在你面前,同时如此怪诞故事又与影片是得奖的现实总在你耳旁搅和。所以这是一部看起来非常吃力,你要时刻防备自己不要陷进去,你要时刻提醒它在暗示你什么。味道又甜又苦,又浓又涩,必须用你的吐液来不断稀释,不断消化。
当看到影片三分之二了,小孩奥斯卡的舅舅杨·布朗斯基(波兰人)被纳粹杀死了,奥斯卡的妈妈(卡舒白人)也狂吃生鱼死掉了,我爱人实在看不下去。我坚持看到奥斯卡的父亲马策拉特(德国人)也被苏联红军枪杀了,奥斯卡随外婆去了西德,终于落下帷幕。
电影看了三小时,但必须再看两小时的辅助资料,才能初步理解格拉斯写这部小说的初衷,才能认可导演要这么拍的手法。
作家格拉斯从小生活在格但斯克,但是一生中经历了几个国家的统治者。在德国人统治时,85%是德国人,他们都信仰新教。一战后曾一度变成独立市,波兰人、犹太人,卡舒白人都有,开始流行信仰天主教,后来苏联红军占领,又信仰共产主义。二战雅尔塔会议后,城市回归波兰,一度曾是著名团结工会瓦文萨所在地。这样近半个多世纪过山车一样的交替变化,怎么来还原这段历史,怎么才能写得生动?文学最好立足底层的市民眼光。格拉斯有一天在路边看到有个男孩在若无旁人的敲鼓,灵感来了,何不借助小孩的天真无邪的视角来看光怪陆离的世界。
影片以孩子自述旁白开始,他不愿离开母亲的子宫,但脐带剪断了,又回不去了。他极其好动又极其聪明,他发现了舅舅在与母亲调情,决定不再长大,自己跳楼把脊椎摔坏。果然到二战结束,26岁的他还是一个侏儒。
第一条线索,是奥斯卡与她母亲、两个父亲、一个犹太人玩具店老板的故事,作者一直用这样的叙述提示观众,奥斯卡究竟是波兰人还是德国人,而母亲每周四与舅舅(波兰人)偷情,并又有了身孕,母亲到神户忏悔,实在感到活下去太痛苦,吃生鱼自尽。残酷的家庭现实暗示这个国家最终会是波兰还是德国?不生活在这样的背景下是很难体会到民众极其复杂的心态。想到台湾,1895年马关条约后变成日本殖民地,二战以后收复为中华民国,当地民众的日本情节至今还没有完全了结。东北1935年沦为满洲国,我1970年代下乡,老农民还对日本人表示好感。
第二条线索,就是奥斯卡脱离家庭,参加侏儒演出团去慰问纳粹部队。丑陋的表演加上奥斯卡尖叫把玻璃震碎的特技,赢得德国人的狂喜,但是纳粹在海边的滥杀无辜与他女朋友被炸死的场景,又使他似乎认清纳粹的嘴脸,但是他父亲被苏联红军枪杀似乎又模糊了是非的界线。
第三条线索,就是影片一以贯之的敲鼓声,好似孩子的淘气,又好似大人的愤怒,因为奥斯卡实际的年龄早已成年。用鼓声揭穿人间丑恶、用鼓声打乱人们节奏、用鼓声表达民众的呐喊。当你理解到这点,你的观影思路才逐渐清晰起来。
第四条线索就是人性的直白:亲情与爱情、本性与色情。大胆的色情曾在美国引起一场法律纠纷,所以这样的影片中国绝对不会公演。
我们太习惯于非黑即白的逻辑思维,我们太接受于感情分明的教育。那么遇到了灰色、遇到了杂色、遇到了理不清的历史,我们怎么办?在平庸与邪恶混杂的历史下,格拉斯用怪诞的孩子视角难道不是最佳的选择吗?无论小说荣获诺奖还是电影荣获奥斯卡奖都是当之无愧。
世界是极其复杂的,有时候我们只能听之任之,我们只能用更宽的胸襟去容纳。波兰人遭受的罪在全世界真属数一数二,《铁皮鼓》让我再一次了解了波兰。
2020.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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