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豆棵。这里是我信马由缰的记事本,胡言乱语的草稿簿。如果不小心泄露了谁谁的小秘密,请原谅,我不是故意的。
【1】风雪归程
一年三百六十日,希望每日都无风。
早晨西行,晚上东行,每天来去匆匆背着太阳走,却常常,躲不掉风。
远行的人大都喜欢乖巧的风,所谓一路顺风,那都是些和顺友善的风,沿着拟定的行程,借着急徐有度的风,行也快乐,止也快乐。
然而我们的豆棵,每天重复着十里上班路,一往,一返,最不喜欢的就是由北往南吹来的风。尤其是冰天雪地里,钢刀刮脸那样让人畏惧的风,豆棵一想起来,头皮生疼。
不消说,那肯定是1990年冬天里的一场风。
下午五点,豆棵从单位出来,驾轻就熟骑上她的水红色弯梁自行车。南北通透的街巷,风夹着雪由北方呼啸而来。可怕的不是风雪,而是街边屋檐下叮叮当当的奇怪声响。
噼啪!有什么东西一下被风掀翻在地;哐当!像似硬梆梆的门板砸在了铺着条石的街路上。
豆棵骑着车子缩着脖子拼命奔逃,她就是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想像中的一柄飞刀不期而至,直直奔向豆棵那不算结实的小脑袋瓜!
谢天谢地,总算逃出了逼仄的街巷。豆棵弓腰埋头,一溜烟冲到了空旷的乡间大路上。这一段路,妥妥的顺风,豆棵根本不用自己费力蹬车,她的水红弯梁比风还快!
不对呀,豆棵瞪着一双毛嘟嘟的大眼睛:怎么路上的行人都推着自行车艰难步行,一个骑车的也没有?豆棵一个激灵,赶紧试图刹车,这才猛然发现,风急路滑,她根本就刹不住车!
天啊,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就在豆棵努力控制车速的时候,一辆小轿车从她左侧一闪而过,一头扎在了路右侧铺着雪粉的浅沟里。
豆棵吓得连声尖叫,这车差点就从她的身上直飞过去!豆棵一股激劲儿迸出,手刹脚刹狠命用力,她的自行车总算停住了,豆棵连车带人栽倒在路边雪窝里。离豆棵不远的地方,一个女子也惊恐万状地趴在自己的自行车上。
这是不折不扣的台风啊,豆棵死死拽着自己的自行车,不然,自行车和自己都很可能被狂风掀到不知哪里去。豆棵的大衣兜里放着五毛、二毛的几张纸币,这时,豆棵只听嗖的一声,一张纸币已被风掠走!眼见着它在空中打了个漩,立马飞得无影无踪。接着又是嗖的一声,兜里的纸币又飞出一张或者两张!豆棵死死拽着自己的自行车不敢撒手,若自己不与车紧密相连,瞬间可能就会像毛票一样被风劫掠而去!
风总算小了一些,豆棵慌里慌张,赶紧推着自行车疾行,一会儿功夫,就累得满身都是凉冰冰的汗水。汗水不是热的吗?那一刻,豆棵就是觉得自己的汗水凉冰冰的。等豆棵终于走到家门口, 精气神一泄,她一下子瘫坐在地上。仿佛,一步也挪不动了,半步也挪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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