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素是很多人的意难平。
在人均花容月貌的武侠世界里，透过男主胡斐的眼睛看她，“除了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外，容貌却是平常”，然而，在读者的脑海里
浮现出的，却总是一个清丽照人的身影。
作为无嗔大师的关门弟子，她有着天底下最厉害的下毒和解毒功夫，却从不害人。
她有着可以媲美黄蓉和赵敏的才智，却善良平和。
她有着小龙女的深情无悔，却终究被辜负。
人性慕强，这一点也体现在爱情上——爱情常常是一种慕强。
程灵素恰恰是与胡斐最优势互补的人，但她为什么没有被胡斐“慕强“”？
人不会在自己不在意的赛道上慕强。
打个比方：我自己是越剧戏迷，走到茅威涛面前，那肯定是心生仰慕的，那我要是从来不听越剧，我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谁。
慕强带来的吸引，来自于同一个圈层的价值观。
而胡斐，十七八岁的少年英雄，一腔热血，一身孤勇，还没有被江湖毒打过，没有看透世事人心的变化莫测，身上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自信和傲慢，为自己的身手而傲娇，你看他大包大揽要去找毒手药王来治疗苗人凤被毒瞎的眼睛，“若是他不肯来呢？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一入药王谷，发现根本寸步难行，若不是程灵素有心护佑，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但他是否油然而生仰慕之情？并没有。胡斐的父亲死于中毒，用毒对他来说，是阴谋诡计，是比武作弊，因此，胡斐想的是：这位灵姑娘聪明才智，胜我十倍，武功也不弱，但整日和毒物为伍，总是......
但同样年少却武功出众的袁紫衣，轻轻巧巧拿走了他的包袱，他就生出了一种既好胜又好奇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因为武学才是他熟悉的，引以为豪的赛道。
慕强的赛道，是由需求决定的。
胡斐爱上袁紫衣，其中一个原因是袁紫衣生得很美，“瓜子脸，双眉修长，姿容秀丽，容光照人”。这其实也是一种慕强，他慕得是遗传基因的“强”。十七八岁 的少年，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候，基因里刻下的繁衍的需求会让他追逐美貌，以利于繁衍出健康、优秀的后代。
胡斐爱上袁紫衣，但又不仅仅是因为袁紫衣美。看胡斐和袁紫衣的相处，袁紫衣忽喜忽嗔，若即若离，胡斐总是处于被动中，情绪如同过山车一般的起起落落。
这个年纪的胡斐，正是厌倦无聊和单调的时候，平和安静的关系是满足不了新鲜刺激的需要的，而袁紫衣这种在关系里的主动和强势，对于胡斐来说，也是很有吸引力的。
当然，胡斐对程灵素并非完全无情。
故事里，胡斐自己可能没有发现，他其实已经对程灵素有了很深的依赖，已经习惯了被她照顾。在北京的路上，他看着灯下的程灵素薄施脂粉，倍增俏丽，也曾想过，跟一个这样爱自己的女人在这样一个小院里安老或许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在程灵素用自己的生命为他解毒的时候，他也在想，她为什么不直接砍掉他中毒的手臂，然后跟他一起度过剩下的九年的时光？
但这不是程灵素想要的，这样的姑娘，从来就没想过成为爱人心目中的退而求其次。
但这并不意味着，如果程灵素终其一生，都无法等到自己的爱情。
需求会变，感兴趣的赛道也会变。
程灵素和胡斐相识的时候，他们才不过十六七岁，人生的路才刚刚开始起步。
很多人走到二十六、七岁时，三观都已经重塑了一遍。
人在不同的阶段，最优势的需求不同，想要的亲密关系也不同。
男作家宁财神有一段经典的话，说男人在不同的阶段对爱情有着不同的需求：
“少年时，想碰到一个聂小倩，拼了性命爱一场，天亮前带着她的魂魄远走他乡。
青年时，想碰到一个白素贞，家大业大，要啥有啥，吃完软饭一抹嘴，还有人负责把她关进雷峰塔。
中年时，想要一个田螺姑娘，温婉可人，红袖添香，半夜写累了，让她变回原形，加干辣椒、花椒、姜、蒜片爆炒，淋入香油，起锅装盘。”
如果，当她攒够失望后，放下对胡斐的感情，去做她自己喜欢并擅长的事情，她反倒可能会等到胡斐。
每个女性的花期也不一样的，一个十七八岁，初出江湖的女孩相貌不够美，但程灵素这样兰心蕙质，又懂医学美容的姑娘，或许多年以后，反而被岁月渡上了耀眼的光芒。
况且，女性最稀缺的价值是什么？是专业价值！程灵素作为一个全国排名第一的医生，根本不会缺朋友，全江湖的人都想跟她结交。
当胡斐开始面对生老病死，想挂程灵素的号挂不上的时候，他才会去慕程灵素的强。
只怕到时候，十有八九，程灵素已经不在原地等待了。
这是很多读者想要的结局，但如果这样，这个故事就不会感动这么多人了。
这个故事让人感动，大概是因为很多人的一生中，曾经出现过“程灵素”，也或许曾经像“程灵素”那样去爱过，那些生命历程中曾经压抑过的爱而不得的伤痛，她在故事里替你哭过了；曾经付出一切无怨无悔的执着，她替你去做过了，而自己只需要走过故事，收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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