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阶夜色凉如水,轻罗小扇扑流萤。
凤九坐在房门口的藤椅上一边乘凉,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星星,贴心的茶茶陪着她。
“姑娘为何这十日来都不去见见息泽大人?”茶茶忍不住问,“息泽大人今日还特意问起姑娘呢。”
“不是我故意不见他,而是我见了他后都不知道聊什么。”凤九解释道。
“姑娘是不是对息泽大人有误会?在我们比翼鸟族,息泽大人相貌俊朗、法力非凡,不少贵族小姐都倾慕他呢!”茶茶凑近凤九耳畔悄悄道,“听说上次君后请息泽大人下山替大公主看病,大人诊脉后开了药方。不过大人后来再也没去过王宫,而公主说她的病只有大人才能治,因此君后又派人三番五次来请,姑娘可知道大人怎么推脱的?”
“怎么推脱的?”凤九权当听茶茶讲八卦轶事,倒觉得也有点意思,“难道他不管公主的病了?”
“息泽大人说,大公主的药方早已开好了,直接按药方熬药让公主按疗程服下即可,若无他事,大人还有神宫事务要忙呢。”
“大公主得的,明显是相思病。”凤九见怪不怪,“这叫倜傥君子,淑女好逑。”
她又想起一十三天的那位银发尊神,不知有多少女子为他害过相思,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群芳倾心,然郎心如铁。
“但是——”茶茶话锋一转,“一般人轻易请不动大人下山,但大人上回却为了姑娘特地下山,依我之见,大人对姑娘真的上心呢。”
看到茶茶愈发兴奋晶亮的眼睛,凤九不得不点了点她额头:“茶茶,你想哪去了?息泽大人上回之所以下山,是因为二皇子和我遇到了危险。救人于危难之中、守护好谷中子民,不是他作为神官长义不容辞的责任吗?”
茶茶点点头,觉得凤九言之有理,又好奇地问:“姑娘难道对大人没有任何感觉?”
此时一丝凉风袭来,吹乱了凤九额前的发丝。凤九将略微有点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语气异常冷静而笃定:
“他是我的恩人,我除了心存感激,别无他意。”
凤九心里装着的,自始至终只有年幼时惊鸿一瞥的紫衣青年。
周围的虫鸣声静了不少。透过屋后枝繁叶茂的松柏林间,隐约有一块白色的衣角飘动。
“对了,我打算这几日下山一趟,我在醉里仙当厨子时交了一些朋友,想去看看他们。”凤九低声对茶茶说。
“姑娘下山不和大人说一声?”
“不了。”凤九摇头,“我有时远远碰到他,他不是在钓鱼下棋,就是在制陶烧香,甚至捧着本佛经可以看一整天,我还是不打扰他了。”
茶茶抿嘴偷笑:“原来息泽大人的一举一动,姑娘没有完全不在意呢。”
“行了行了,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有喜欢的人了。”凤九无奈地实话实说。
打发完今晚一心当红娘的茶茶回房睡觉,凤九仍坐在房门口。夜已深,她却毫无睡意。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又过了两日,凤九才发现,她随身携带的那方帕子不见了。
然后,凤九在平时常呆的卧房、膳房等地方寻了个遍,累得满头大汗都没找到,她不禁怀疑是否落在了醉里仙。
茶茶建议道:“姑娘何不请息泽大人帮忙?大人法力高强,说不定动动术法就可以找到。”
凤九猛地摇头:“这点小事就不劳烦息泽大人了,我直接去醉里仙找找看,反正我正打算下山一趟。”
那方帕子,寄托着她两千年的情感,像息泽那样一门心思扑在修行上的神君,自然无法理解她女儿家的心事。
说干就干,凤九一路到了山下,结果被径直挡在神宫门口。
可惜她白长了三万岁的修为,使出浑身解数都破不了一个寿命不过千岁的地仙所设的结界。
“九歌姑娘请回吧。息泽大人说为了姑娘的安全起见,请姑娘安心呆在神宫。”门口的侍卫好心提醒道。
凤九愤愤然想:保护自己安全?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息泽之前想法设法赶她下山,这次反而把她关在神宫内,是生怕她报恩半途而废跑了么?息泽生得一表人才,屡次救命之恩也令她颇为感激,但没想到他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气量如此狭小,果然不能与她心念的东华帝君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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