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的从梦中惊醒,浑身已经被汗水浸透。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做这个梦,梦里发生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真实到我不禁怀疑我是否真的经历过车祸。
我叫龙小飞,在我8岁的时候,父母离异,我在乡下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不知为何,我记不得8岁前的任何事情,也不记清父母的模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奶奶后来告诉我的。
我生活的村子是个北方的小乡村,四周都是山。奶奶的小土房,就在山根下的平坦处,门前不远有一个湖,芦苇从湖中央一直延伸到湖岸。湖边只有我们一家。奶奶从来不让我去芦苇荡玩,芦苇荡很泥泞,又有各种蛇虫出没,万一我发生危险,奶奶都找不到我。
每天一大早,我要沿着山路翻过一座山,到对面山脚下的小学读书。被父母抛弃的我,从小就与小伙伴们格格不入。在我的眼中,每个人都有颜色,就好像身体自己发出的光一样。红色的小朋友是欺负我的主力,抢我的东西,还会跟我打架。绿色的小朋友,总是安静的坐在一边,不会主动跟我说话,红色小朋友嘲笑我的时候,他们也会附和。黄色的小朋友,会主动跟我玩,但惹了祸总是全推在我身上。可是我,却看不清我自己,不管我怎么努力,都看不到镜子里的我是什么颜色。在被小朋友们嘲笑,欺负中,我渐渐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害怕与别人交流,话也越来越少。
我从来都不听奶奶的话。
我发现芦苇荡的深处有一块大石头,比水面略高,平坦干燥。在这里,没有人能发现我。我把芦苇铺在石头上,又把石头周围的芦苇拢了过来,把芦苇头用系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小房子。嗯,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的秘密基地。我躺在小房子里,透过芦苇的空隙望着天空,听着周围簌簌虫鸣,数着蜻蜓在头顶飞过。这是我每天最快乐的时光。
天幕低垂,很快周围就暗了下来。我竟然睡着了。我睁开眼睛,赶紧抓起书包往家里跑去。
我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等着奶奶打我,可是今天奶奶却没有。奶奶还在做饭,“石头今天来找你,你不在他就回去了,你跑哪疯去了?”奶奶没有抬头,看起来今天心情应该很不错,手里的活也没有停。我什么也买说,转身就回到里屋。“小兔崽子!”奶奶在我身后叨念着,“跟你那爹一模一样!”我捂着耳朵,这些东西我不想听。
石头哥今天来找我了?
石头哥是唯一对我好的朋友。他年纪比我大三岁,却只比我高一年级。常年干活的他,黑黑瘦瘦的,个子也不高。但他在我眼里是与众不同的,因为我的身边,只有他是蓝色的。
石头哥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他的拳头就像石头。每次有小伙伴欺负我,他都会站出来,用拳头保护我。他的家在山另一边的半山腰,从他家到我家,要走几个小时的山路。被小伙伴欺负后,我哭着回家,石头哥会陪着我,路上给我讲笑话,逗我笑。我快到家了,他再原路返回。
石头哥今天为什么来找我?
我们家的生活还算不错。奶奶不种地,我也不用跟着奶奶下地干活。我不清楚奶奶靠什么维持这个家。她会在我上学后出门,放学前回到家,她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不清楚。有几次我逃学,偷偷跟着奶奶,想看她去哪里,可是,奶奶的腿脚快得很,我总是在半路就跟丢。奶奶回家后,对我就是一顿暴揍,质问我为什么逃学。就这样,我把这件事,当成了未解之谜,暂时不再去探究,等我年纪再大一些,腿脚再快一些,我一定要知道奶奶在干什么!
石头哥就不一样。他家的生活很拮据。他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他作为家里的长子,扛起了半个家。他每天放学,都要赶紧回家干活,他家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
他送我回家的时候,第二天见到他,我总会在他身上看到伤痕,然后他就会笑笑对我说,是回家路上被树枝划伤的。我的午饭是一个馒头,加奶奶做的咸菜。吃午饭的时候,我会去找石头哥,他总是已经吃好了午饭,坐在墙边晒太阳。我拿出我的馒头,掰一半儿,递给石头哥,他看一眼,一定会拒绝。不过,在我再三的要求下,他都会咬一口,然后把馒头还给我,拍着肚子说,“好撑啊!人瘦就是好!”但是,他咕咕叫的肚子,早就出卖了他。
奶奶今天炖了一条鱼。她看着我吃饭,跟我说,“我明天要出趟远门,估计要三天才能回来,给你做了饭,自己热热吃……”接下来,奶奶说了什么,我都没有听进去,满脑子都是石头哥今天来干嘛。奶奶一巴掌打在我头上,“就知道吃,我说的你听见了没?”“啊?”我抬起头。“石头今天来了,我给了他一条鱼,让他这两天帮忙照顾照顾你,我明天再跟他父母说说,让他来咱家陪陪你!”“真的!”我的喜悦瞬间溢出到脸上。“你们俩不许去芦苇荡玩,听见了没?更不准逃学,要是敢逃学,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对我来说,是最令我高兴的事情了。奶奶一大早就走了,而我兴奋得,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看着天放亮,赶紧往学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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