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定的生活
慕水忘川 原创
古老的院落里安放着稳定生活2016年,十二份的张掖,又干又冷,呵出的气也扑成一团随即又“啪”一声破碎。我卷着大包小包行李打算回老家,过年和过那种所有人眼里的稳定生活。一想到要离开这个太熟悉的地方,有种难言的兴奋。仿佛就要逃离苦海即将投入母亲的怀抱。临走前一天,特地去学校看了一遍,还好除了当时的人不在其他都没有太多变化。
在学校宿舍的时候,因为是住在一楼,故和楼管一直很交好(唯独一对很凶的老夫妻例外,他们谁的账也不买,若是有回来晚了的同学,那你准要失眠了,因为他们总要大声“批评”一番才肯开门“放行”。综上所述,整个楼的女生,都不喜欢那对楼管。不过幸好一个学期后他们就被宿管科的老师辞退了,原因不明,有人说手脚不干净,也有说不好好打扫水房卫生,如此种种……众说纷纭。)今夜,一些往事突然跳出来,感觉已经过去许多年了,可仍然牢牢盘踞在我心头,不淡不减。
楼管,是一个高高瘦瘦的老爷爷,就那位第一眼就把我当成张掖“娃子”的老人。中午下课总能看见他坐在楼门口台阶上晒太阳,我和周周风一样的疯子般跑着和老爷爷匆匆打着招呼就奔向对咕噜咕噜叫的肚子闪着光辉的食堂,带着全宿舍七张嘴的光荣使命(当然有时候是洋娃娃,小苹果 等其他人)。抢饭回来,老爷爷说不允许带饭进去(原来他在楼门口是监督我们带饭呀!),我们软磨硬泡说保证吃完,一点不剩,就算万一剩下了也绝不倒水池里。说了许多好话,他才同意我们带饭进去。我们点点头,听他闲聊几句,就跑去吃饭。一来二去,我们便很熟了。曾有一大段时间宿舍楼里是不允许带饭进去的,理由是吃剩的菜把水池堵了。所以楼管每天就在楼门口监督着。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不过也确实可以理解,因为有些人就是不自觉就是喜欢给别人制造麻烦:吃了泡面或有剩菜直接倒进水池,泡面的那个油又不好清洗下来。自实行“楼管监督制”以来,情况确也有了明显的好转,好些人都不往宿舍带饭了,我们也在紧急情况下才带饭回宿舍(比如下午有天化实验,比如中午还在打篮球比赛,比如宿舍第四节课做分析化学实验的还没下课……)。我们带饭总能被宽宥,老爷爷不说话,支个眼神让我们带进去。后来我总结了一下,总共有两方面原因让我们成为“例外”:一是我们宿舍和老爷爷关系好;二是我们确实能自觉处理掉自己的剩菜。我们宿舍七个人,基本上都是农民的女儿,非常能体谅每一份劳动成果的不易,何况他也是一位六旬老人,跟我们自己的爷爷一样。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和我们关系很好。
第二学期开学他就要走了,可能是年纪大了。我们都很难过,他却笑着说,我儿子要接我回去享福了,我也年纪大了,打扫不动了(他主要负责打扫楼道水房的卫生),你们能经常和我一个老人家聊聊天我已经很欢喜了……他儿子来接他的时候,他的行李装了一蹦蹦车(多半是他平时积捡的塑料瓶,他自己的用物很少,很少,少之又少……)。依稀记得那是个周末的早晨,我压着心里的难过去帮他收拾行李,零零碎碎的,一些我们平时觉得没用的东西都在他房里成了得力的家具。那时候我还是个傻里傻气的假小子,头发比一般的男孩子还要短一些,穿着来张掖时父亲母亲一齐带我买的殷红色外套,浅蓝色的帆布鞋,两道杠的黑色校裤。东西都搬上车了,屋子空荡荡的,一如我的心,初来乍到的城市,才认识个像爷爷一样慈祥的老人,却突然要离开,我心里那种亲人感又要消失了……空空如也的屋子就剩我和他,他几乎掉光牙的嘴含着和蔼的笑容,扫视空空的屋子霎时竟有一无所措的样子,忽然他发现了阳台上那盆他平日里最爱的花,他孩子发现玩具般欣喜,笑吟吟端过来我面前,说,我把它送给你吧!从此我的宿舍,就有了一盆绿色植物……那盆花(虽然从来没有见过它开花,但我一直喜欢称它为花,因为它迟早是会开花的),舍友说是金钱树,也有其他人说是冬青,生命力极顽强,我没有好好照顾,它却陪了我好几学期,并且生了许多小宝宝(从侧面长出的小芽,被周周移栽到吃了八宝粥的罐子里,它居然活了!后来侧芽多了,也有其他宿舍的姑娘来移栽,好像还给男生宿舍拿去一个呢!)
后来实习,许多东西都打包寄回家了。唯独那盆花,成了棘手的问题:带不走,扔掉又可惜。还好最后,学弟理科说,替我保管。自此,我除了照片就再也没有看到过那盆植物。不过一直都在心里,就像那些青春期扎在手上的刺。
又是六月,理科也要毕业了,不知那盆花又要“花落谁家”。突然发现我也老了,少了许多矫情,感觉时间被工作弄的支离破碎,没有闲暇工夫去打理自己的小情调,就像新同事洛洛说的一样,被现实摧残得我没有一丝的格调了。除了上班摸鱼,也不曾问候老朋友,在这里,西宁,毕业季,对你们说,理科,小苔,景小萱,叮子,还有许多今年毕业的朋友们,你们毕业了!(我也不清楚我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感叹号怎能代表复杂的心情?只是有人喜欢毕业,有人惧怕毕业,有人喜欢稳定,有人热爱流浪……时间过的太快,我该怎么说?)
2017年1月,我正式辞职了,老板也没有给我结工资;退房的时候,房东扣了我四百块的押金。我几乎是落荒而逃,一个人拖着行李,像做贼一样挤在人群中。那时我也才刚毕业半年,可我已感觉到了现实的不友好以及生活处处对我的刁难。白天在一位老人的帮助下收拾了行李,晚上我就坐火车离开。小玉和蒲姐给我送行,让我热泪盈眶,虽然只是简单的一起吃了最后一顿晚饭,可我已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与张老师(一位摄影老师,张文中老师)也虽然只是数面之缘,已六十多岁的他依然坚持带我去他常去的饺子馆吃饺子,因为他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并赠送我一本《人生的选择》……尽管如此,伤痕累累的我一刻也不想多待(那时觉得伤痕累累,现在回过头去看看,觉得都是可以承受的,那就得感谢生活让现在的我变的比以前坚强),就想混在夜色里让火车把我带走,只要能离开,带到哪去都可以……在火车上,我看着渐远的暮色下的张掖火车站,眼泪扑漱扑漱掉下来,心想,我再也不会回来这座城市了,那时还残存有一丝学生的极端思想,认为一旦离开的地方就再也不会回去了,就像爱情里一旦分开了,就永远不会再回头了,好马不吃回头草。这座待了四年的城市,有许多故事,我的或别人的,却成为我最讨厌的地方(后来还是会偶尔想起来,依然是心头肉,因为那是青春待过的地方)。
第二天傍晚,我到家了,半年不见的家!古老的院子安静而热情的欢迎我回来。当我拎着箱子站在长长的巷子口,望着两边参差不齐的瓦房,两行滚烫的泪奔涌而出,我终于回来了!青色的炊烟袅袅升起,家里的狗狗嗅见生人的味道大叫起来,母亲闻声赶出来:系着围裙,举着两只正在和面的手,在面粉的衬托中,那一双手显得干瘪而苍老,一咎碎发拢在耳后,被闲风吹得花白。母亲看见是我,惊喜而激动冲传来新闻联播声音的客房里喊:“她爸,她爸,女儿回来了唷……”父亲咳嗽着走出来。“爸……”我开口叫了一声爸,“咳嗽又严重了——您该戒烟了……我妈老说呢” “早都戒了,戒了半年多了呢”父亲笑吟吟的,看起来很高兴,不然我要提戒烟的事,他就沉默着一言不发了。
吃过饭就迷糊糊睡着了。梦见院子里的杏子全熟透了,奶奶举着长长的竹竿一颗颗抖下来,我捡了几颗颗正吃的香甜……
——慕水忘川 2017.6再续
(未完待续)
毕业后|稳定的生活 那时候心很小世界也很小,随便一件就可以让我们热泪盈眶 如果我能回到许多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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