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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奴她死了

花月奴她死了

作者: 貌美的菜花 | 来源:发表于2023-11-19 10:21 被阅读0次

    京都第一名妓花月奴死时,天可怜见的,尸体满是泥水还狼狈得一丝不挂,腰间一抹红绳只穿了七个“大子儿”,倒是应了她们这行的“景儿”!

    花月奴的尸身是被流浪的乞儿发现的,那孩子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若不是个癞痢头,说不定等长大之后也是个风度翩翩的妙人儿。

    "你是在哪里发现了花月奴的尸身?”

    甘捕头掩着鼻子,带了三分不屑,这群花子,向来只为一口吃食,手段便无所不用其极,花月奴尸身送来时,只落了一身白花花的皮子,说不定早就在哪个乞丐窝中,被"受用"过了。

    小乞丐抹了抹眼泪:"是城隍庙后的荒山里,小子一但讨不上吃的,便会去后山挖野地瓜充饥,却不料昨日竟发现了花小姐死在了那里,还赤着身子...…小子本不想管,怕惹事上身,只念着与其有一面善缘,又不忍其死后葬身野狗口中,这才报上了衙门!”

    甘捕头饶有兴趣:"嗯,这么说你这小子是认识花月奴喽?”

    小乞儿点了点头:"是的,那日小子正在街口讨食,曾遇到花小姐独身一人,捧了个油纸包,失魂落魄的游荡,后来花小姐见我可怜,还把油纸包中的小酥饼赠与了小子,她见我吃得香甜,还曾感慨:她的小弟从前也曾酷爱吃她做的小酥饼……”

    "弟弟?"

    甘捕头一愣,他自从昨日确认了花月奴的身份,便已经差人去拘了相关人等,只可惜一天一夜已过,除了眼前的小乞丐,并无人来衙门认尸啊!

    再说了,她花月奴若是尚有家人居住在本县,又怎会任由其沦落为娼妓呢?

    之后甘捕头虽也感叹小乞丐为人有情有义,可由于其是第一个发现花月奴尸身的人,还是有一定的犯案嫌疑,却还是把小乞丐,关在牢中,以免真凶枉法。

    甘捕头问小乞丐:"现如今你身陷囹圄,可屈!"

    癞痢头晃了晃伤痕累累的脑袋:"花小姐曾与我有一饭之恩,若我小子蹲一蹲大牢,便可以查出她的冤屈,那便也是值得的"!

    在甘捕头去往花家的路上,小乞丐清澈的眸子就一直这样在他脑中闪呀闪呀的,老天保佑,甘捕头是真不想此等凶恶的事是出自一个半大孩子的手中。

    刚到花家门外,甘捕头观其门庭,虽说不上是什么金碧辉煌,但看着却也算小康之家。

    他只观望了一会儿,就见一个精壮中年汉子,怀中搂了个体格风骚的女娘。

    “唉?不是说花月奴早年丧母,只得一个鳏夫多病的爹爹和一个幼弟在家吗?”

    甘捕头心中疑惑,却又并不敢打草惊蛇,又转头去了群芳楼。

    这群芳楼的老板是个徐娘半老的南方女子,你别看她操着一口软语侬依,可手段却极其厉害,也就攀谈了几句话,不软不硬,便把甘捕头给怼了个趔趄,几乎是一无所获。

    只是待甘捕头垂头丧气,走到后巷,却有个头戴面纱的女子,拍了拍甘捕头的肩膀,拦住了他。

    “捕头大人请留步!”

    小女娘听看好像岁数也不太大,能在此处拦他,怕也是知情之人。

    "你是何人!"甘捕头佯装不解。

    小女娘施了一个万福:"我原本也是这群芳阁内的姑娘,只是后来不幸染了脏病,浑身长满红斑,这才没了吃饭的本钱….说来还得亏花月奴当时出手相助,赠了我一百两银子,这才换来一线生机!她说:我们虽然不是至亲,却同为天涯沦落人,总得逃出升天一个,也算全了这一世有缘相逢的情义!"

    “噢!那么说来,你是想为她伸冤了...….”

    甘捕头找了个小茶肆,二人相谈之后,甘捕头这才明白,原来花月奴家就是当地的农户,只是花母在生下儿子之后便一直染病在床,无奈才败光了家中田产房屋。

    就在一家人朝不保夕,走投无路之际,花母也撒手人寰。

    花月奴一来为了家中生计,二来想为亲母买一块朝阳的坟地,这才沦落风尘,自愿卖身群芳楼。

    在花月奴沦落风尘这几年,仗着青春美貌,也着实风光一阵子,挣足了银钱,只是无奈花家两父子一直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既嫌弃花月奴有辱门楣,又要榨干其血汗钱。

    那小女娘说到动情之处,仿佛感同身受,义愤填膺。

    “说不定就是那两个白眼狼父子贪心不足,这才对花姐姐起了杀心!"

    甘捕头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眼前这娘既然受过花月奴的接济,那便也定然知其财富几何了!

    甘捕头记好小女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他眠看日暮西垂,也是心中不由得感叹,花用奴之命运多舛……

    第二日,甘捕头便以清点花月奴之生前财产为由,把花氏两父子,都约来了群芳阁。

    二人就那么在花月奴其生前遗物之间挑挑捡捡,花父尚未发话,花弟便先撂下了一副嘴脸。

    “她花月奴怎么生前也算个有名望的粉头,怎么煎熬一生,只留了这几件破衣烂衫唬弄人,莫非是叫你们楼里的妈妈扣了去,将做茶点钱?”

    花弟十五六岁,也是一副出生牛犊不怕虎,见不得市面的样子。

    老板金娘美目一寒,她混际江湖半生,黑白两道哪个不得给她三分薄面,今日要受个毛头小子的无端指责。

    花父自从死了老婆之后,虽嫌弃麻烦,一直不曾续玄,可来往的"粉头"却也是不在少数的,即是人在江湖,又怎会未曾听说过群芳阁主的名头呢!

    花父只得赶忙拦住住自家的傻儿子,把花月奴的衣裳和几件破烂首饰一划拉,将就打了个小包。

    "小女尚在,也是多年受了金老板的照料,老夫感恩不尽,咳.....咳...”

    花父一边说,还一边假装以袖掩面,清咳几声,只是观其面色红润,精壮有力,又确实不像不得了大病的。

    金娘站起身,领了几个锦绣一般的姑娘,冷哼。

    "你们都听听,这念过书的良善人家说话就是比我们好听,出来卖的就卖吧!还多承妈妈我照料,哈哈……”

    姑娘们听了,也是面沉似水,今日金娘让她们出来跟着瞧市面,无非也就是想告诫她们,不管你是何原因,只要入了这一行,那从此之后,家便也不是家了,亲人便也不是亲人了,只得好好待在群芳阁里,给她卖命。

    不出甘捕头所料,那花家父子一出了门,果然便十分嫌恶的把花月奴之遗物尽数扔在了街边,还狠狠啐了两口。

    "捕头大人,您瞧瞧,这便是人性之丑恶了,想当初他们两个爷俩,若不是花月奴接济,使不知早死去哪个阴沟了,可花月奴为了他们掏心掏肺了一辈子,到头来他们竟还嫌弃她脏,甚至不叫她进家门!血脉至亲尚且如此,您就更别说那些个不相干的嘞!”

    甘捕头抬头望向金娘,站在二楼,明明搔首弄姿,可身上却自有一份凄凉,好似已尝便这世间疾苦,心中便若有所动。

    “多谢金妈妈指点!"

    花家两父子视花月奴为摇钱树,生财道,自是不忍心害其性命,自断财路,可与她有利益相争之人便不一样了。

    甘捕头多方打听,果然得知从前在楼中有一女子花名“麝月”,二人曾为了争夺一个恩客,起过争执。

    只是后来麝月时运不济,私下瞒着金娘与一个跑船客相好,不幸染上脏病,差点被金娘打死,后来还是花月奴舍出了两个大银锭,这才全了她一条狗命。

    当甘捕头带人追至麝月现在所居的废屋之时,此女已经状若疯癫,正在屋里用一条腰带勒个木头桩子,一会儿哭,一会儿乐。

    等甘捕头成功把人带回大牢,不一会儿便又犯了难,因为仵作验尸,花月奴不但已经有了小四个月的身孕,生前遭受人侵犯,而且最关键的是,她让人给砸死的,这与麝月的行凶手法,完全对不上啊!

    就这时,同僚皆暗示甘捕头,适可而止,好不容易抓住了凶犯,而她又不会辩解,一个萝卜占个坑就行了,左右也不过一个妓子,死了便死了,又无苦主,何必太认真!

    可此时,偏偏刚被放出大牢的小乞丐却不依不饶,特地去衙门上敲了鼓,滚了针板,闹得一时之间,全县沸腾,便又被县老爷弄回了大牢里。

    隔着栅栏,甘捕头看着这孩子被折磨的奄奄一息,也不由得长唉一声。

    “你可是否知情?"

    小乞丐双目灰暗,死寂一般的点了点头。

    原来在小乞丐报案的前两日,那花月奴还未断气时,小气丐便在荒山发现了她,只当时她头脑被人用硬石砸坏,痴痴呆呆的,竟连人也认不得了。

    小乞丐一见美人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傻子,便起了私心,以为整个世界,全当此人死了,他便可以扣下花月奴,占其为妻。

    “我会对花姐姐好的,比她的家人和青楼里的老鸨子都好,她们都并未拿她当人看,只有我才是她的良人!只是...只是那日我出门要饭,只两个时辰,一回到山洞便见两个大汉正在欺负她,那两人身高体壮,又带了长刀,我斗不过,只好蛰伏起来,只是没有想到,他们在发泄兽欲过后,竟又随手捡了石块,砸死了花小姐,当时花小姐的脑浆子白花花的,混着鲜血淌了一地….等我回过神来,他们便早已没了踪影….”

    小乞丐越说声音越小,无非就是怯懦,若是足够珍惜眼前人,爱人在眼前受侮,身为男子,怎又会全无一丝血勇之气呢!

    "后来呢!你可知道或听得他们说什么?可以辨别其身分……”

    甘捕头质问道。

    小乞丐想起伤心事,泪流满面,哽咽着。

    "在那两个贼人孟浪之时,我听得好像他们说什么家中的公子,不许花小姐和腹中孽种活着!"

    其实在群芳阁中,与花月奴相好之人不在少数,来往恩客之中,若有“个把”中意的,家中能养得起奴仆的,也好查。

    不到半日,甘捕头便查到了城中盐商家的小公子—赵和,不过此人生得唇红齿白,确实又不像穷凶极恶之人。

    赵家在城中地位超凡,甘捕头也只能话里话外,“点”着花月奴死像极惨,不但胎死腹中,死前还被人轮暴。

    可怎料那赵和却一直不显山,不露水,泰山崩前而不漏于色。

    二人又哈拉了一会儿,甘捕头实在没有实证,便又回到衙门,窝火了两三天。

    这时冾逢同僚出差,说有两家奴仆要状告城中盐商,仗势欺人,无故打死良仆。

    一听是赵和,甘捕头便留了个心眼,悄悄带了小乞丐去认尸,不料却正是砸死花月奴的那两个恶贼。

    "花小姐,花小姐,老天爷开眼了,老天爷开眼了!”

    小乞丐痛哭流弟,而甘捕头却愁容末展,宛惜道。

    “只可惜还漏了一个赵和……”

    小乞丐似哭非哭:“捕头老爷,莫非您还真相信苍天有眼吗?此事到现在,您便在小子这里能担得上一声,青天大老爷!"

    到最后甘捕头便已决定放过小乞丐了,说他徇私枉法也好,说他优柔寡断也罢,既都不是真凶了,那他这替罪击羊,多一个,少一个,又何妨?

    只是甘捕头却也没有想到,小乞丐这一根筋隔日便投井去了花家。

    那花家父子柯待花月奴,虽然虽并未入罪,可却是其一生悲苦之源头,他爱恋花月奴,又怎么会放过两人?

    那花家父子饮了井中水,不久便也生了一场怪病,二人双双成了癞痢头,以后也羞于见人了。

    至于赵和,虽然之后也富贵了一阵,只是终身无子,妥妥白瞎了那一屋子娇妻美妾。

    只不过那时,甘捕头早就不做官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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