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城夏季的炎热程度如何描述呢?人中午走在路上,眼前的路好像被热气蒸腾到漂浮、扭曲。晚上人睡在凉席上,如果不开风扇或空调,背部、手臂、臀部、大腿处凡是跟席子接触的地方都湿答答、粘兮兮地粘在席面上,身上不断流汗,汗滴顺着肉体流到席子上,皮肤甚至被汗水沁泡到出褶皱。
新橙不喜欢H城的夏夜躺在出租房的床上,但是她喜欢在H城的夏夜与他一起在路边的烧烤摊彻夜喝扎啤、撸烧烤。
夏夜撸串豪饮青岛扎啤是他们四剑客下班后的首选,那一天下班后,天还好亮,他们坐公交车到了烧烤一条街,食客们还没上来。他们走在街边的大马路上,路很宽,人很少。好像那个时刻,世界上只有他们四个,而她的眼里只有他。
他站在路旁,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插在深蓝色的宽大的篮球短裤兜里,上身是宽松白T恤。他对她喊着:“橙子,你往边上站一站接电话,不要在路中间。”此刻,新橙在与同在H城打工的朋友通话,她的朋友当月工资还没拿到,找她借一点。新橙大声地指挥着朋友找她所在的位置,她打电话的语气和转着圈虚拟指路的样子带着一些大大咧咧、男孩子气。她潜意识里想通过她浮夸的样子引起Chris的注意力。
她的朋友终于找到了她,原来是男朋友开车送她过来的,新橙把600元给了朋友后随意聊了几句就分开了。
“她男朋友开车送她,她还借你的钱啊?”Chris问。“她男朋友的不是她的”,新橙不假思索的回道。
“你说的对。走,橙子,我们去吃烧烤。”Chris示意旁边在打打闹闹的文清、钱浅这一对儿过马路去对面烧烤摊。
他们点了盐水花生和毛豆,点了各种烤串,点了拍黄瓜……要了一桶青岛新鲜扎啤。
“橙子,能喝多少?”Chris拿起足足有1L的扎啤玻璃杯打算给她倒。
“先来一杯”,新橙用手拨了一颗花生,送入口中,她的酒量就像她的语气一样冷静。
“涛哥,你在,橙子能喝更多杯。一会儿还要你去送她回家呢。”文清,这个一米八多的大男孩,皮肤俊黑,又很瘦。他很清楚新橙对Chris的心意。
那天晚上,他们四个吃了四个小时。新橙记不起当时大家聊了些什么了,但是她知道她当时喝了至少4大杯,喝一会儿就要去去一次洗手间,撑到肚皮爆爆的感觉。她喝到发晕的状态,坐在马扎上,天地有点旋转,眼前的Chris有些晃动,他全身很放松,翘着二郎腿,全身心激动的地跟文清聊着足球。
她就这样看着她,不说话,笑着、快乐四溢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她听不懂足球,分不清足球俱乐部,记不住他们提到了多少个球星。
她就想这样一直看着他,真希望深夜不要来临,天不要亮起。一切停留在此刻。她好晕,用双手撑着脸,微微抬头望着他出神。
“橙子,是不是困了?”Chris唤着她的名字。
“涛哥,是你让她醉了。”文清打趣道,一手搂住钱浅的肩膀。
“我们散了吧,都快凌晨一点了。你俩打车回去。我送橙子回去”。Chris示意新橙站起来,想扶她起来又收回了手。新橙虽然晕了,四肢软软的。不过,她脑子清醒着呢。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Chris跟在她身旁。
“我们走过去好吗?我不想坐车,我想和你一起散步回去,我住的很近的。”她似乎有点放肆,假装醉意说着平时不会说的话。她心里窃喜着,是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去。她幻想着挽起了他的胳膊,头抚在他的臂膀上,他轻轻地用手环着她的肩膀。
“橙子,要拐弯了吗?”他轻轻拍打她的头发。
“左拐,就到啦。”新橙,嘿嘿傻乐着。
新橙走在前面,心里想着“你想上去坐坐吗?”。
他们走上了楼梯,Chris一直把她送到门口,没有离开的意思,看着她胡乱的在包里找钥匙,找到钥匙又胡乱的开锁,找不准锁孔。突然,房门开了,原来是合租女孩听到了动静。
新橙回头看了一眼Chris,她好像看到了他失落的神态,好像眼神是疑惑和惊讶,他没想到家里还有人。
“那我就先走了,你进去吧”。然后他快速的下了楼。
“嗯,进去坐坐好吗?”新橙心里还在问,人已经关门进了房间。
这个夏夜,什么也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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