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一自打出了三安镇便没了消息。各方势力也只打探到王天一出了三安镇,便没了下文,他们派出的眼线估摸着是在跟踪的时候被发现后给杀了。一时之间,各方势力的领头人心头上都悬着一块大石头,交战之前最忌讳睁眼瞎的情况,很多时候都是败在这上面。
王齐虎的人马陆陆续续的汇聚到了佛口镇,那八百死侍察觉到了情况不对,于是从镇里撤出,提前往四驼山上赶。只不过殷不败封了山,上山的路都埋下了陷阱机关,若真要上去这八百人也不知还有多少能活下来。
殷不败这些天常常带着寨子里的人去巡山,殷倩倩看在眼里,感到奇怪极了,往常山里除了安排明岗暗哨,就不会再派人去巡山了,四驼山这么大,真要走下来三天三夜也走不完呐。
不过奇怪归奇怪,殷倩倩也没敢上去问,知道自己老爹心情不好就不往枪口上撞了。
这几天殷倩倩跟王九东一起忙完了酿酒的事,对王九东的厌恶倒是少了一些,最起码见面不会一上去就动手,她还真没见过哪个富家子弟会去酿酒,天下三百六十行,你王家想要干哪行就干哪行,你王九东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一个低贱的。
说到底殷倩倩在山上的时光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聊的,她又不爱赌博,再说了她爹也不让她碰,平日里除了看一些闲书就没啥可干的了。
王九东见殷倩倩不再跟他切磋武艺,心里踏实了不少,不过睿洪那个杀星开始发狠了,一天要把他按在池塘里好几回,什么时候快没气了再把他拉起来,完了再告诉王九东一些纳气吐息的功法,让他背熟之后又把他头朝下给按进了池塘里。
苦不堪言,王九东真怕睿洪什么时候走了神一个疏忽就忘了把他拉起来,那可就死得太憋屈了。
王九东有几日不见殷倩倩,心里反倒别扭起来,那个婆娘虽然心狠手辣了点但本性不坏啊,一定是在山上待久了耳濡目染下就被误导了。那个婆娘姿色真真的不错,以前老爹说我娘是仙女下凡,这婆娘估摸着就比我娘逊色一点。王九东心里胡思乱想,蓦地拍了拍脸蛋,懊恼道: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青楼,真是太遗憾了。也不知他是想到了什么,就神搓搓的来了这么一句。
“姓王的,那酒什么时候能喝啊?山上的酒真不多了。”殷倩倩倒是来找王九东了。
“要想味道好,可能要到了深冬才行,要忍不住想解解馋,入冬之后就可以先开一窖。”王九东老实说道,不敢直视殷倩倩,斜着头瞥了几眼,心就砰通砰通跳个不停。
“那好吧。”殷倩倩点头说了一句,也不停留,转身要走。王九东蓦地瞧见殷倩倩手里拿了一本书,大叫一句:“啊,你还看这个?”
殷倩身子一颤,被吓了一跳,一回头,美眸含怒。
王九东不好意思的一笑,脸红到了脖子根,伸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她手里的书。
殷倩倩将手里的书举了起来,放在眼前转了两下道:“都看了好几遍了,偏偏差了第四卷,下山寻了几次也没见谁有。”王九东听出了话里的遗憾,低头拍着脑袋想了半晌,倏地抬头兴奋道:“我想起来了,我家刚好有,当初我买的就是全套,一卷都不少,等我回去了之后就托人给你带来。”
“真的?”殷倩倩心花怒放,脸颊上一边一个酒窝。这下她在王九东的眼里就更美了,这婆娘还真就跟我娘一样,是那仙女下凡了咧,王九东心里想。
时间一下就晃悠了一个月。
这天王齐虎站在佛口镇的边界上,举目望向四驼山,身后站着密密麻麻的人。王齐虎一抬手,身后的人就齐刷刷地跑了出去。
“我昨晚掐指一算,今天四驼山有血光之灾啊,哈哈哈哈哈。”王齐虎仰天大笑,马鞭一扬,奔了出去。
睿洪突然不逼着王九东潜水了,反而煞有介事的告诉了王九东一套拳法,叫他务必牢记。王九东不明不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背下来。
而那殷不败已经集结了整个四驼山的人去守山门了,有暗哨来信说,山下突然有大匹黑衣人闯山。想来是八百死侍已经开始行动了。
“你跪下对我三拜,就算是入我师门了。”睿洪突然说道。
王九东闻言直接跪下,却被睿洪拦住,“拜师要有诚意,我这不是逼你下跪,你若不愿意就不要跪了。”
王九东没有丝毫停留,直挺挺的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喊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睿洪那千年寒冰的严肃脸突然笑了,“我这一脉只有你一个徒弟,你得把衣钵传下去,拿出点男人气魄来,以后除了父母,就不能再对谁磕头了。”
“弟子谨记!”王九东的心猛的漏跳一拍,突然想到睿洪这是在嘱托遗言啊。
“姓王的,赶紧跟我下山!有人来攻山了!”殷倩倩慌忙跑了过来,拉起王九东就走。
“怎么了?”王九东紧张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我爹叫我必须把你送下去。”殷倩倩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气息紊乱,想来是跑得太急了。
王九东也不啰嗦了,反倒拉起殷倩倩狂奔起来。
“走错了!这边!”殷倩倩叫了一声,扯着王九东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就再送你这最后一程吧。以后能否相见就看造化了。”睿洪离着十几丈远跟在王九东他两后面,那双铁拳紧紧的捏在一起。
快到山下时,殷倩倩已经跑不动了,王九东就更加不行了。
“你再往下走几步,那里有马。”殷倩倩大口喘着气,弯着腰双手支在膝盖上。
“我们下山的时候怎么不齐马?”王九东纳闷道。
“我也想啊,但我爹说骑马动静太大,很容易就被人发现,步行最安全。”
王九东无言以对,直勾勾地看着殷倩倩。
“你看着我干嘛?”
“你不跟我一起走?”
殷倩倩沉默了一下,道:“怎么可能,我家就在山上呢,只要你走了,说不定那些人就不会再为难我们了。”
王九东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殷倩倩叫住:“对了,我爹叫我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回家,那里更危险,他还说你最好不要待在西南了,要杀你的人太多,你……还是离开西南吧。”越往后说殷倩倩的声音越小。
王九东的身子一下就顿住了,面无表情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道了声谢,抬头往下跑。殷倩倩突然在后面大叫:“王九东你不要忘了你说的,你一定要托人把书给我带上来啊!”
“王九东酒酿好了我会给你留一坛的,你要记着来喝啊!”
“你要不来,我就一直给你留着!一直留着!”
声音越来越小,王九东也不回头,他突然很想哭,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他突然后悔道要是那天不去赌馆会怎么样?
这一年王九东一人一马出了西南,上马时深秋将过,等到双腿再落地,估摸着已是冬天了。
夜色落下十万里,沿途星光微弱,道不清何方尽头,也不知何时归来。王九东回头一望,又想起了那夜梦到的三千里雪景,冷得刺骨,冷得想要赶快醒来,什么三千里江山不江山,痴人说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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