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抛开即将下雨不算,三伏天里遇到这样阴凉的天气是真的不错。我们俩推着自行车并排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旁边是传来各种香气的野花,是真的让人感觉到轻松惬意。只是看着把树梢都淹没了的乌云,心里下意识的感觉到紧张,脚下自然而然地加快了脚步。
刚刚翻过了山岗,豆大的雨滴伴随着重新刮来的风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雨滴砸在树叶上,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了石子使得叶子猛地往下一沉,那雨滴就顺着叶片落了下去。叶子也重新恢复了回来,在微风中抖擞着。雨滴砸到路面上,像汗珠似的摔成八瓣,溅起一蓬黄烟,最后湿了一块路面。雨滴落在身上,像是突然放到肚皮上的冰,冷得一哆嗦,然后在衣服上洇开。
张立春和媳妇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奈何崎岖的山路根本没办法快起来。坑坑洼洼地路面使得自行车就像是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小舟,上上下下起伏着,硌得屁股生疼。应该是起雾了吧,前路变得朦朦胧胧,只看到小路如同蜿蜒的小蛇微微发出黄色的光芒。
他们奋力地骑着,突然感觉到天亮了。忍不住抬头一看,刚才还紧贴着地皮的云彩好像调皮的孩子突然间又跑回到高空。张立春疑惑了,“难道不能下雨了吗?”他这样问媳妇。媳妇也抬头望了一眼,“谁知道呢?可能是不下了吧。”反正离家也不远了,于是,他们两也不着急了,慢慢悠悠地徜徉在一片绿色中。
还没等他们高兴劲过去,天空突然变得焦黄,像是飞满了漫天黄沙。西边的天空仿佛开了一盏探照灯,太阳光从云的缝隙中穿出来。凝聚在高空的乌云像是得到了圣旨般翻翻滚滚地降下来。大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使得树叶上,庄稼上一片噼里啪啦的响声。刚才还低飞的燕子这会反到迎向了高空,蜻蜓们早已没了踪影。张立春和媳妇拼了命地往家跑。还好,总算是在淋成落汤鸡之前跑回了家。
母亲见他们回来了,赶紧拿来毛巾。等他们擦干了头发坐到客厅时,外面已经对面不见人了。天仿佛不小心碎了个窟窿,大雨已经连成了一片。刚才还干燥的地面此时已经逐渐汇聚起了小河,一个个转瞬即逝的小水泡像开在小河里的花朵,一朵接一朵,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
“盺雨,我听你大婶说,秦村有个老大夫挺厉害的,那个她大舅家媳妇就是在那里拿药吃才有了孩子。我寻思过几天带你去看看?”刚刚在客厅坐定,母亲迫不及待又犹犹豫豫地对媳妇说。
张立春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有心想说几句,但媳妇已经笑呵呵地接上话了,“嗯,好的。等这几天我把店收拾一下就去看看。”母亲这才露出欣慰地笑容。
父亲背着手站在门口,眼望着从房檐上像一串珠子串下来的水滴,“这雨也太急了点,恐怕小菜苗要灌死了。”张立春听了父亲的话也站起来走过去。房后的大田里,抽穗的苞米像海浪似的起起伏伏着。那雨伴随着大风如同拿水瓢泼下来似的,一阵紧似一阵。不一会儿地面上已经由小河变成了大河,污浊的水夹带着塑料袋、枯枝败叶以不可抵挡之势向着低洼处汇聚,不一会儿就汇聚成了一个小水塘,而且还在逐渐增大中。
张立春很是不理解父亲的话,植物不都是喜欢水吗?怎么还能灌死呢?他收回眼光看向了园子里。一行行的垄沟里灌满了水,仅露出不是太高的垄台,像汪洋中的孤岛。垄台上的土在雨滴的作用下变得程亮,一列列菜苗伸着两瓣嫩绿的小叶子站在垄中间。不时有雨滴砸落在叶片上,使得叶子像行走在寒风中人般瑟瑟发抖。
天阴得像是黑夜降临,稍微高一点就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只有偶尔抄水的燕子证明着世界还是运行的。地面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水泡,它们像一个个肥皂泡般,出现,消失,再出现再消失。
张立春刚要收回目光,隐约中大门口处一个黑影闪了进来。还没等他惊叫出口,那人已经大步走了过来,张立春这才看清原来是大叔张自财。只见他穿着雨衣扣着雨帽,雨水顺着他的帽檐像小溪似的流下来,流过身上的雨衣在下摆处汇聚滴到地上。他的裤腿早已湿透,一直湿到他穿的高腰水鞋里。
张自财一低头跨进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对着父亲喊:“大哥,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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