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正义网
时代落下的灰，每一个人都不可幸免。
3016。
这是截止到3月05日22点的死亡人数。
我知道，历史长河里，每次灾难死伤在所难免。
更何况，眼前大敌我们闻所未闻。
说实话，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看着数字，心中难免一颤。
3016里，都是像你我一样的普通人。
本可于世上热气腾腾活下去。
却猝不及防停在了2020。
恍然间才明白过来：
生离死别原来就离我们那么近。
01
29岁的医生彭银华是其中一个。
因为平常忙，他原本打算在大年初八和领证两年的妻子补办婚礼。
他还给同事派发了喜糖。
没想到疫情打乱了所有计划。
医院本来排班让他回去结婚，而他思考再三决定推迟。
“疫情来了，大家都很忙，婚礼先不办了。”
婚礼不能如期，谁都会难受，但他的妻子愿意再等等。
而她没想到，丈夫一去，再难回家。
图片｜吃胖的瘦子官微
彭银华一直在医院忙碌，吃住都在那。
除夕那天，妻子实在想念，带了些日用品到医院隔离区找他。
不能寒暄，放下东西远远看了几眼便走了。
她不知道，那是最后一面。
那天，彭银华不巧染上了新冠肺炎。
转入金银潭医院，此后两人只能微信联络。
他本来和医院同事相约，一起加油战胜病魔后好好庆祝一番。
却事与愿违。
一个月不到，病情急剧恶化。
直到2月20号，彭银华撑不下去了。
带着与妻子、与同事的承诺去世了。
晴天一声霹雳，打碎了所有关于未来的念想。
图片｜《中国面孔》纪录片截图
若非这次疫情，此刻他已经和妻子如期举行了婚礼。
他的亲朋好友将从四面八方汇集，共同为他们祝福。
此后几个月，他将如愿当上父亲。
和妻子、和父母、和孩子平平淡淡走完这辈子。
可如今，喜事却成丧事。
没了喜庆的会客厅，没了红色的喜帖，没了关于婚姻的祝福......
取而代之的，是临时布置的吊唁厅，几束白色或黄色的菊花，和一本追思留言本。
图片｜《中国面孔》纪录片截图
斯人已故，他的妻子至今都不愿相信。
一个月前还活蹦乱跳的丈夫就这么轻易离开了人世。
而事实上，这次疫情中，这样的事情发生过太多太多遍了。
如今我越发能体会到：
无常，才是生命的常态。
生离死别，是人生归宿。
“真正的送别没有长亭古道，没有劝君更尽一杯酒，就是在一个和平时一样的清晨，有的人留在昨天了。”
图片①｜《中国面孔》纪录片截图
02
一场灾难，无可避免悲凉。
奈何每次看到总是心如刀割。
武汉市中心医院疼痛科主任蔡毅曾写了篇悼文，里面写道：
“我们都是小人物，在这场疫情的洗礼下，默默地付出，默默地承受着生离死别。”
悼念的对象是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武汉一小卖部老板林红军。
除夕那天，林红军开始发烧，原本以为只是普通发烧，在医院打了一针后便回了家自我隔离。
之后妻子每天给他送饭。
没曾想，一个多星期后，他昏倒了。
诊断结果，新冠肺炎，病情严重。
因为床位实在紧张，等到有床位时，他已经等了9天。
那天转院，林红军直接被送入抢救室。
病毒不怜人，还是带走了他。
图片｜亦君
林红军小卖部所在的那条街，对他其实没什么印象。
多数人只记得，有这么一家小卖部。
直到看到悼文，大家才恍然发现这么一个小卖部老板离开了。
有些离别，就是如此，那么近，又那么悄无声息。
图片｜林红军留在小卖部门口的椅子
长江救援队的俞关荣也走得无声无息。
大家眼里，他身强力壮，至少能活到90岁。
直到他患上了新冠肺炎。
住院隔离那几天，他和老伴只能隔着电话寒暄。
而电话里的声音，随时间越来越弱。
离世那天，老伴也没能见上他一面。
只是那天在电话一头，她听见那边微弱的声音，叮嘱要保重好自己。
此后天人永隔。
图片②｜2016年7月2日，湖北省特大洪涝灾害，武汉新洲东河堤救援。郝振海-摄
退休工人余明也没逃过这场灾难。
他的退休生活和许多老百姓无异。
买菜、做饭、看电视、散步......
一度过着平淡宁静的生活。
而病毒在过年之时打破了所有宁静。
确诊后，他在去往火神山的路上，不幸离世。
此番一别，便是永远。
疫情之下，这样事情发生太多太多。
生命真的比我们想象中要脆弱得多。
世上本来就没有来日方长，在今天多的是乍然离场。
有些离别，一声招呼都不会打。
那些我们熟悉的面孔，可能在明天就难以再见。
这是真的。
图片｜2018年6月10日，在三亚参加壹基金举办的水上救援演习。郝振海-摄
03
这些天以来，我眼见许多生别，也目睹不少生离。
迄今为止，驰援武汉的医务人员基本离家已久。
一身白衣之下，其实他们如你我，都有自己的家。
此去不知何时归，无不承受着生离之苦。
有个叫赵英明的护士，疫情开始时便准备到前线去帮忙。
丈夫知道后很害怕：
“你疯了，这么危险你还去！”
而她硬是顶了回去：
“我不去哪个去！你知不知道，汶川大地震时，全国有多少医护人员来支援我们广元重灾区？”
那晚，争论许久，丈夫总算答应。
这一别，他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
于是，接下来一天的时间里，丈夫又是为她做饭，又是为她找御寒的衣服。
平常经营两家美发店，他忙得只有轮班休息才能在家做这些。
出发那晚，看着大巴车启动，丈夫泪憋不住了。
带着哭腔，冲大巴车喊：
“赵英明！平安回来！你平安回来我包一年家务......”
为了让妻子放心，他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往年情人节，他会给妻子做一桌好菜。
而今年，他在家做家务带孩子，等着妻子每一个信息。
做这一切，他只和妻子要了一个礼物：平安回来。
灾难当头，分离总是显得那么容易。
有个医生，接收了一个19岁的病人。
那病人心理承受能力差，家人一直在旁边安慰。
而他看着这一幕，莫名想起自己好多天没见面的孩子。
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
还有个医生，他的孩子不幸被感染。
可他顾不上照顾。
在连续工作48小时后，趁着午餐时间，他用纸笔写了“加油”。
透过隔离病房上的小口，为儿子打气。
有个一线的护士，过年都没回家。
想吃饺子，丈夫便带着9岁女儿来送饺子。
因为隔离不能靠近，只能远远地见个面。
见到女儿那一刻，她眼泪哗哗往下掉。
而后隔空拥抱。
病毒残忍，让人隔这么近，却离得那么远。
这些，是时代下小人物们的写照。
隔着一块玻璃却不能相聚的医生夫妻。
医院楼下隔空拥抱的夫妻。
骗孩子去打怪兽的医生妈妈。
只能隔着玻璃亲吻的他们。
还有许许多多的分离在无声无息进行着。
而且，不知归期。
图片｜党员突击队重温入党誓词,庄严宣誓。
04
以前，我总觉得生离死别离我很远。
可当我看着这些事情一件件发生，再看看眼下自己的生活，我忽然意识到：
时代落下的灰，每一个人都不可幸免。
疫情至今，我们其实都在经历着分离。
年前，我见了自己奶奶一面，那时没想到，这一面后就是两个多月。
之前多是中老年人感染病毒，我实在是怕。
八十多岁的年纪，身体已是不堪一击。
以前，我很避讳想这些，怕不吉利。
可是现在总会为这些担忧。
人真的太脆弱了。
尤其是在疾病面前，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很多人其实跟我相似，和想见的朋友，亲人分别。
图片｜不想说名字的太一-摄
而今，大家都在陆续复工。
这次面临的，是背井离乡，和父母的分别。
我始终记得那天，我妈把我的行李箱塞得满满当当。
我爸帮我拉着行李箱，送我上车。
临上车前，一再嘱咐我一定要带好口罩，到了就报个平安。
眼神里满是不舍。
其实算了算，他们这样送别我的次数，会越来越少了。
这是个擅长离别的时代，只是我们还没意识到。
图片｜世界和其他地方-摄
好几天前，我看到朋友圈里不少人在说：
等疫情结束后，要去吃火锅、蹦迪、旅游......
我想了想，我最想做的应该是去见见许久未见的亲人朋友。
趁着时日尚早，多陪一下他们。
趁着还能拥抱，多拥抱一点。
生命无常，但一定在有限的时间里，倾自己所能去爱他们。
而此刻，我对他们只有一个希望：
平安。
图片｜夏嗡嗡-摄
参考资料：
《长江救援队创始人俞关荣患肺炎去世：救了一辈子人》，中国青年报
《“最美情话”女主角赵英明武汉抗疫：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武汉处处充满爱》，封面新闻
《殉职在婚礼前的29岁医生彭银华：“终于熬出头，没想到就这么走了”》，红星新闻
《 一个武汉小卖部老板走了：等到床位当天去世，医生为他写悼文》，冰点周刊
／今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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