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渠行记

 我们一行十四人，凌晨七点出发，跨越浑泥的黄河，历经六小时的汽车行程，中午在河南安阳县的一家餐馆吃饭。点了大盘鸡和烩面，八元一大海碗烩面，杂拌汤头，捞起来，面叶宽长，中间厚边缘薄，滑溜溜，软而不糯，汤香面实，果真名不虚传。 红旗渠纪念馆听讲解，六十年代林县举全县之力在太行山腰开渠引水，条件异常艰苦，八十一名劳动者牺牲，其中多是二十岁左右的青壮年，最老者六十岁。他们是在向天祈雨无果后，用生命开辟鲜水之源吧。出馆室，干渠之下水域种植大片大片的黄菖蒲，花艳如蝶舞，秀美极了。 随后去登山，下起了雨，迷雾绿林，石阶湿滑，撑着伞，走在水渠左侧一米宽的石路上（我不会游泳，靠中左行走），遥想他们当年不辨晨昏、风雨无阻地劳作，崖壁峭壁上凿开水路，日复一日，历时五年的坚韧，造就奇迹。他们为什么不弃城而逃？远走他乡谋生？倘若当年逃走，也不会有今日闻名遐迩的“红旗渠﹒太行峡谷”5A旅游名胜吧？昨日的磨难成就了今日的赞叹。 从青年洞折回来，雨停了，抬望眼，靛蓝晴空，白云悠悠，金色阳光照彻整座山谷，天与山相接处，高远开阔。晚间，住在景区内的一所旅馆内，四面环山，绿意满目，苍翠欲滴，空气温润。天色渐渐暗下来，群山隐在乌黑色里，小镇霓虹灯闪烁。 好不容易选到一间没有异味的三人间，我躺在正对门口的床上，开始做梦，人影瞳瞳，很多人涌进房间，衣衫褴褛的小孩子，肩扛锄头的壮劳力，挽着松散发髻的妇女，门锁不上，吓之不去。有老者送来一搪瓷缸清水鸡汤面。惊醒，窗外昏暗明糊。迷迷瞪瞪，又入睡，好似到了开早饭时间，旁边的朋友一边伸手在我枕边摸索，一边唠叨“多吃点，多吃点。”眼皮千斤重，我伸手去摸她的手臂，干瘦的一只手，腕环玉镯，手臂纤细……哎呀！不对！朋友是个胖子！ 翌日，游览太行大峡谷。入桃花谷，时已立夏，青桃有鹌鹑蛋大小。峡谷山涧，流水潺潺，或缓缓涌聚成湖，澄澈见底，透明青虾色小鱼，泰然悠游；或水逢绝处成瀑布，白色链带，哗然惊落。沿水攀援，所见皆是青山绿水，碧苔之上，流水汤汤，大大小小的瀑，落花流水曲宗，若非景区，必定是人间归隐绝妙处。太行天路终点是桃花谷广场，离峰顶尚有一段距离。坐短途接驳车上上下下，弯弯曲曲，到“天境”，从天境望下去，苍苍树木，板岩叠摞，黄石绿叶间，一条公路蜿蜒逶迤缠绕山盘，蔚为壮观。景点之间皆乘游览车，兜兜转转，到高空滑索，到梦幻之谷……沿途村庄散落三三两两几户人家，石屋瓦房， 院内晾晒衣裳。 下午登王相岩，气喘吁吁爬伏壁栈道，胆小的我只管双目望上，双手攀栏，双脚不停，汗流浃背，终于到了平坦的“森林浴廊”。 方才敢静心欣赏风景，廊道两侧绿树林立，浓荫蔽日，俯瞰林海万绿环抱陡崖立壁，有一树不识的白花碎碎叨叨，挤若团云。有山无水，总觉平平。高度一样，上得急，下得缓，缓慢之中看石阶上一只巨型蚂蚁，体型超出平常蚂蚁三倍，黑壮，让人顿生恐惧。听说，摩天筒梯顶有清泉，而我们只拿空瓶接底处滴滴答答的“万能神水”，凉如冰，喝一口，后味甘甜。 四点开始返程，沿途都是北方的杨树、柳树，傍晚的夜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分不清哪一刻比上一刻夜色更深。思绪绵绵，想起李白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十点多到家，爷仨都睡着了。刷牙洗脸，悄悄上了床，祯儿半夜醒来，问：“你是谁？”紧接着一双手搂过来自语道：“是妈妈。” 路途遥远，经见的多，觉得这两日竟比往常的两日要漫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