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见其面,先闻其香。清甜而不腻,浓郁而不俗。幽幽而来,久久不散。
寻香慕美人,粲然花容现。素肤如凝脂,羞怯而可人。似白玉,若幽兰。驻足凝视,亭亭而立,一身碧玉妆。打马轻走,脉脉而去,一路此花香。
谁家深巷美人,不知闺名为何?世人曰:“白兰”。
――题记
母亲一直想种一棵白兰。是那种无法在室内,也无法在阳台栽种的白兰。所以,母亲一直在想种一棵白兰。
在我还未见过白兰之前,母亲曾对我说:“白兰可香了。我年轻的时候洗完头就会在发尾上绑一些白兰花,花香两三天都不会散呐!邻村的男孩都会问我,为什么我的头发那么香。”
我想象着一位十七八岁的窈窕少女,坐在一张木桌旁,穿着青蓝色的麻布衣,披着如瀑般的黑发,光滑的额头上闪着晶莹的水渍,淡淡的笑意衔在嘴角。那一双修长的手灵巧地在发尾上绑白兰花,花香渐渐弥散在房里。
倩影绰绰,那一朵朵小花,如生在发间般,在母亲的青春中摇曳、盛开、凋谢。
或许,真的应该给母亲种一棵白兰。可是,要在哪种呢?还未来得及思考,夏天便随着一场大雨匆匆地来了。
夏天是白兰盛开的季节。在我十七岁的那个夏天,我终是见到白兰了。
那日,我刚从学校回到家中,还未放下书包,母亲的声音便从厨房传来:“阿妹,快去你房间书桌上看看,有东西给你。”
我听后心就提了起来,有些忐忑,有些兴奋:莫不是给我买了一只猫?正想着,脚步就不由得加快往房间走去。
一推开房门,目光便落在了书桌上。没有想象中的纸箱子,更没有猫。心中一阵失落,黯然间,却发现房间里飘散着一缕淡淡的香。
皱起眉头,往书桌走去,越走,发现香越浓,到书桌前低头一看,才发现书桌面上放着十来朵黄中透白的小花。
拿起一朵,轻嗅,甜而清的花香让人上瘾。
“妈,这是什么花?”我拿着一朵小花往厨房小跑而去――“嗞啦”一声,油麦菜下锅了。
“你说什么?”母亲盖上锅盖,转过身看着我,双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这是什么花?好香啊!”我走到她面前,把手中的小花拿给她看。
“哦!这就是白兰呀!我买菜路过陈伯家顺手摘得。香吧,哈哈。”母亲笑得很开心,像个七岁的小女孩在炫耀自家的洋娃娃。
“香!真好闻。”我感叹着这小小的花朵居然能散发出如此香气,忍不住又重重的吸了吸,“真的好香啊!”
“是啊……很香。”母亲喃喃说着,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情愫。
“嗯?妈,我怎么闻到烧焦的味道?”溢满花香的鼻子突然被一阵异味打扰,我抬起头捕捉到了母亲眼里刹那的失神。
“哎!我的菜……”
随之而来的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我不知母亲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但自那以后,种一棵白兰成了我心中久久都挥之不去的念想。
可每当我向母亲提起这件事时,她就会说:“那你就以后在自己家种一棵吧,反正这里是种不了了。”如此干脆的拒绝,不常见。
直到,我终是在自家院子里种了一棵白兰后,我才明白,原是母亲把那棵日夜思念的白兰种到我心里了,母亲在等着它发芽,长大,开花。
而如今夏天到了,母亲的白兰终于要开花了,我的白兰又要去哪里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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