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兰梦凝痕
小城入冬后,便少有阳光,整日细雨纷飞,送孩子们上学后,想起很久没有伺弄的花草,便灌上水壶挨个儿去给它们浇水,这才发现家中多盆兰花都已开始打苞,有一盆竟然已经挺着气宇轩昂的身姿,羞怯地仰着脸冲我打着招呼:“嗨!我又来了!”
受父亲影响,打小就喜欢兰花,家中也陆续种植过不少,结婚后,从父亲那里搬了一些过来种植,也在市场上买了一些,年份久的恐怕已有十多年了。当然,因照料不好死掉的也不少。家中兰花多为春兰,每年12月底会陆续盛开。
眼前的这盆兰花种植已有七八年,一直置于儿子的房间,只见那滴翠的细长叶片,四展而开,脉络简洁清晰,有两朵花苞如猫耳般嵌在叶间,黄绿色的花瓣紧裹着,顶端微微地裂开,在墨绿色叶片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鲜亮,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的风韵,站在窗边,淡淡地清香扑鼻而来。我倚坐在窗台上,欣赏着眼前这盆叶型优美的兰花,不知不觉中心中泛起了微微的涟漪。
古往今来,画家取兰泼墨以寓志,诗人咏兰赋诗以言志,兰花它是一种艺术、是一种情怀、亦是一种精神与境界。中国人赏兰注重陶冶情操,培养美德。古代有诗云:“虽无艳色如娇女,自有幽香似德人”。把兰花视为“德花”,要养德就是养兰,养兰更能养德。有些孤高自持之士,平生只爱兰花一种。每当兰花一开,其它一切美色都不屑一顾。心如止水,画馥若兰。古人爱兰,今人更爱兰,不过,坦白说,我虽爱极了这烟火里的幽兰,但养兰,仅仅只是爱好,赏画,我是外行。观心,亦在局外。
曾经有一段时日,我以为我是真的爱兰懂兰的,买了不少关于兰花的品种辨别、种植等方面的书籍,遇到卖兰者也假装很懂的样子观观叶型,评评花色,认为不错的就买下回家种植,开始还精心照料,对于土壤、肥料、花盆、光照一切都一一照做,可没多久就因各种琐事将它们搁置在一边,甚至不再注意浇水方式,以至于很多兰花烂心、烧根或是枯叶,慢慢地都死了。心中深感愧疚,无形中平添了些许压力和烦恼,就生怕自己疏忽照顾不好它们,虽然如此,家中的兰花并没有因为我的愧疚越来越好,仍然不时的会有几株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死去。后来,渐渐地心中有所感悟:兰花它最早生长在无人的深山里,既耐寒又耐热,它展绿艳于林泉之下,吐清香于空谷之中,隐居于幽谷,虽无人问津,却照样应期芬芳。淡泊明志原本就是它的品质,它是大自然的精灵,那天然流动的风、晶莹甘甜的雨露、四季轮回的自然气候远远不是我们自以为是的喜爱就能给予的。于是暗下决心,不再看兰、买兰,只是静心的护养好家中仅剩的这几盆兰花就好,至于能照顾它们多久那就顺其自然。
放下诸多执念之后,不再购买新的兰花,反倒觉得家中的兰花长势越来越好,每年年底就如约好一般,都会次第盛开。就似今天一般,不知哪个清晨或是黄昏,它的花苞就已经从分开的叶片间试探地伸出来,仿佛一枝饱醮绿墨的笔,慢慢地润晕开来,以赴与我的约定了。
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常常对着那婷婷玉立的身姿发呆,我欣赏它的清新、淡雅的花朵,享受它那淡淡的幽香,每次看着、闻着,我便不由的心驰神往,思绪万千:一种生命,总得要找一个扎根的地方,如若扎根在高山沃野,它是众多绿色的一抹;如若扎根在芸芸众生中,它也会是最挺硬的脊梁,而此刻它扎根在我的家,静若处子,给我们带来美的享受。于是不禁感叹人世间,那些不期而遇的美好总是体贴人心。我沉浸在它的芳香四溢、它的色彩斑斓中。只希望它能与我们一直相伴相约,也希望有生之年所有的美好都能一直遇到,不惊惊乍乍,但是细水长流,有三五知己,饮客踏舟来,也有梦想和跳动的心,一直在路上,步履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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