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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个艾萨克·牛顿爵士的故事:
有一天,天文学家哈雷来到牛顿家做客,看到他的书桌上放着一座设计精巧的模型。模型正中是一个镀金的太阳,周围各大行星按次排列,只要转动手柄,整个系统就开始运转,各大行星按照各自的轨道和谐的转动。哈雷把玩许久,赞叹不已,向牛顿询问制造者是谁。牛顿回答说:“没有制造者,这个模型是各种材料偶然间碰撞形成的。”哈雷说:“别跟我开玩笑,这个精致的模型一定出于一位天才之手。”牛顿说:“这个模型虽然精致,和真正的太阳系比起来就算不得什么了,你既然相信模型是有人制造的,为什么就不相信太阳系是上帝制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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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赖以生存的模型》这篇文章里,有我对模型的初步思考,其中有一个关于模型的定义:
思维模型,就是对世界的合理简化,帮助我们理解世界是如何运行,我们通过思维模型解决实际问题,它甚至塑造我们的行为。
但模型的简化有不同层次。比如一个太阳系的模型,在淘宝上几十块钱就可以买到,各大行星涂上不同颜色用塑料杆连在一起,它和牛顿的太阳系模型不同,后者的模型是一个系统,更接近真实世界本身。

所以赖斯和杜尔(Lesh & Doerr,2003)认为:
模型是由元素、关系、操作以及控制其相互作用的规则组成的概念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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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顿是一个基督徒,哈雷是一个无神论者,他们争论的焦点,是宇宙的起源,到底是上帝创造的,还是大爆炸后偶然形成的。换句话说,他们所拥有的模型,发生了战争。
心理学家普遍认为,人类是模式化思维的动物。模式,是一种规律变化和自我重复的样式。比如四季轮转,就是一种模式。人类发现了这种模式,就会在春天播种,秋天收割,然后囤积粮食以度过冬天。找寻固定模式是人类基本的认知功能,我们用模式化的思维来解释世界,用模式化的思维来预测未来。
模式不仅是认知功能,模式还是我们信仰的基础。一个相信神创论和一个相信进化论的人,他们因为接受不同的模式,就会有不同的信仰,最终产生不同的行为。
因为每个人对模式的认知是不同的,不同的模式会出现冲突,最终导致人与人的冲突。
回到模型。模型也是一种模式。但因为模型是一个概念系统,则更合理,更难以推翻。
模型的冲突可大可小,小的引发争论,大的可以改变世界的进程。比如另一个牛顿,在牛顿爵士去世前两年出生,做过奴隶船长、奴隶,后来成为牧师,他叫约翰·牛顿,也是著名圣诗《奇异恩典》的作者。1787年,他出版了《论非洲奴隶贸易》,并和年轻的议员威廉·威伯福斯一起,开始了一场震惊世界的废奴运动。要知道,当时奴隶贸易占英国 GDP 的一半以上,如果废除,英国经济可能一蹶不振,就此沦为二流国家。
这是神创论和进化论模型的战争。按照神创论,人人都有上帝的形象,所以同样尊贵,不可以沦为货物。按照进化论,人只是一种动物,优胜劣汰,不适者沦为货物,非常合理。万幸,这场战争的结果是英国壮士断腕,废除了奴隶制度。
模型的战争真的会引发现实世界的战争。比如德国发起的二战,比如历史上各种宗教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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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型的战争无处不在。
打开财经频道,我们会看到专家在镜头前充满自信地侃侃而谈,分析当前市场,和更重要的,他们会预测未来的股价。他们会告诉你,他们并非凭空猜测,而是有一套预测模型。如果你接受了他的预测模型,你就会根据他的预测来操作,同时放弃了你自己的投资模型(即便这个模型非常简陋)。换句话说,你在模型的战争中举白旗投降。
结果如何呢?大量证据显示,专家的预测模型并不可靠。例如,经济学家们的一致观点在预测前四次经济衰退时完全失败。注册分析师同样如此,对某家公司两年后盈利预测的平均失误了达到94%。
当你接受了所谓专家的预测模型,你并没有变得更明智,而是彻彻底底的败了。
电视和网络的出现,使得这场战争愈加的激烈,之前认为正确的模型,在下一刻就会动摇,甚至摧毁。我们成为了别人的俘虏,他们强行把自己的模型塞进你的大脑,很多人还一无所知,甚至在朋友圈疯狂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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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应对模型的战争?
首先你必须得拥有批判性思维。不要轻易接受某种模型,不要让垃圾模型充斥你的大脑,而是要多问几个为什么:它是对的吗?它有依据吗?它有什么适用范围?
然后你需要避免思维模型的一些普遍错误。
在普林斯顿大学心理学教授菲利普·约翰逊-莱尔德的著作《思维模型》中,他发现了一系列思维模型的错误。
- 模型太少。通常人们会把重点放在一个或几个模型上,有限的思维模型会导致错误的结论。
- 模型不分主次。我们会假设每种模型出现的概率相同,所以我们平等对待所有思维模型,事实并非如此。
- 正向思维模型太多。思维模型通常会提示什么是正确的,而非什么是错误的,因为大脑习惯正向思维。
- 模型有漏洞。我们使用的模型,常常有漏洞,而我们却不知道。
- 模型的细节被遗忘。我们倾向于忘记模型的细节,最终模型会越来越不稳定,最终成为错误的模型。
当我们针对性的纠正这些错误,我们就提高了得胜的概率。
- 学习并掌握大量模型。
- 对模型筛选排序,重视高阶模型。
- 重视逆向思维模型。
- 使用经过检验的成熟模型。
- 对拥有模型持续打磨,常常更新。
我们不可能一下子成为一个明智的人,就像不可能一下子掌握 100 个模型,我们能做的,就是比昨天明智一点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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