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真是奇妙的存在,把马路边上的高楼一点点隐匿,直到路灯亮起来,再次把黑色的边界拓宽,才真正显露出来。与两旁被行道树所隔离的路相比,天空是如此的明亮。
车道上并排停着两辆电动三轮,载满橘黄色的灯光,几乎没有洒漏出来。
车上各坐一人,像是镜子的内外两面,同样发皱的黑条纹白短袖,同样肥大的短裤,裸露出来同样黝黑的小臂,上面堆积着瘦小的肱桡肌,脚上汲着一双廉价的蓝色人字拖,翘着二郎腿,不羁地抖动着。两人抽着烟,尼古丁辛辣的气味迅速钻进肺里,舒缓着浑身的疲惫,右边的男人吐出淡淡的烟圈腾腾而上,被风吹散。
“老王,我们好久没一起......”左边的汉子轻声说道
“老鲁啊,不是我说你,就你那车技,再练个两三年吧。”老王打断道
老鲁不服,抽着闷烟,沉默了一会儿,“咳咳,这什么破烟,怎么这么呛人啊。我车技怎么了,上次不就差点追上你了么?”
老王不紧不缓地吐着烟圈,慢慢道:“还好意思说上次,上次要不是前面有红蓝灯,我会减速等你?说起来你还欠我两包黄鹤楼呢。”
“不就黄鹤楼么,还怕我不还怎么着?前几次输给你是因为开太快怕被风迷了眼,看不清路,现在不同了,你看,”说着,从裤袋里掏出一副防风眼镜,“这次有了它,我就不信我追不上你。”
“得了吧,上上次你还说怕被风吹乱你的发型,专门买个流线型头盔和我比赛,结果呢?一圈下来都快成锅盖头了。”老王嘲讽道。
“别提那次了,那黑心商家卖我的帽子根本不是什么流线型,戴上之后还闷得要死,把汗都堵在里面,一脱帽子刷地流下了,无良的店主还骗我是透风的,依我看,只有迷彩绿是真的。”
“你别说,还挺好看的,改天我也弄顶戴戴。”
两人手上的烟愈发短了,老鲁看着手里的烟头入了迷,火星眼看就要烧到海绵上了,他迅速用食指和拇指小心翼翼地捏着短短的烟屁股,放入嘴中,闭上眼狠狠地吸上一口,轻轻一弹,火星在空中画了一条完美的抛物线,落在地上摔出灿烂的微弱的火花,不见了。
“咳咳,烟也吸完了,走吧。”老鲁看着黑暗的人行道里卿卿我我的男女,轻声道:“以前我和你嫂子也在这里走过。”
“不飙车了?”老王似笑非笑。
“不飙了,都一把年纪了,车把都快抓不稳咯。”
“对嘛,天天这样开,车都经不起你折腾。走吧,回家吧。”
话音刚落,两辆电动三轮风驰电掣向着那片路灯照不到的地方飞驰而去,越来越小,越来越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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