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槐花》
一笑三槐显赫家,世人皆道品行佳。
也曾一梦轻尘世,却道十年愧落花。
洪洞槐村勿忘我,他乡客旅有天涯。
至今玉树琼枝发,淡淡香风慰老鸦。
二0二一年那个藏历的春节,我在拉萨蔡公堂这边晨跑的那段日子里,看到公路两边的槐树在二月早春时已花发满枝,感慨之余写了《槐树》,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查阅此文。
槐树作为一种文化符号,除了有家族兴旺的意义,亦有乡土之念以及科举失利的寄托之情,更有甚者,还有世事虚幻之说,如南柯一梦。
《岐下寓居见槐花落因寄从事》
唐朝·吴融
才开便落不胜黄,覆著庭莎衬夕阳。
只共蝉催双鬓老, 可知人已十年忙。
晓窗须为吟秋兴,夜枕应教梦帝乡。
蜀国马卿看从猎,肯将闲事入凄凉。
槐花开落匆匆,前后不过十日,这总会让人感慨时光流逝太快,有人生虚华之感,相比昙花和樱花,槐花其实也没有那么快凋谢的,这应与作者的感受有关,吴融这首诗从头到尾弥漫着消极低沉的况味,令人有黍离之悲。读懂吴融这首诗,还需要了解吴融其人。
吴融,字子华,越州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唐代诗人。吴融生于唐宣宗大中四年(850年),卒于唐昭宗天复三年(903年),享年五十四岁。他生当晚唐后期,一个较前期更为混乱、矛盾、黑暗的时代,他死后三年,曾经盛极一时的大唐帝国也就走出历史了,吴融作为晚唐走向灭亡的见证者,其悲凉低沉的情绪可想而知。
《太平坊寻裴郎中故宅》
子兰
不语凄凉无限情,荒阶行尽又重行。
昔年住此何人在,满地槐花秋草生。
子兰为晚唐行僧,曾做过唐昭宗朝的文章供奉,比盛唐时李白的翰林待召地位要高一些,子兰作为晚唐走向灭亡的见证者,其诗多有悲凉之气,这首挽裴郎中的诗歌,显露出的是无奈和伤感,昔人已逝,满地槐花,秋草萧萧......
《唐才子传》没有子兰的传,在《道人灵一》中文辛房曾一笔带过,但对其评价并不低。
《依韵和王景彝马上忽见槐花》
宋 梅尧臣
六月御沟驰道间,青槐花上夏云山。
退朝侧帽惊时晚,近树闻香暗咏闲。
新雨贾生车喜出,旧年潘岳鬓添斑。
老惭太学无经术,空饱齑盐强往还。
梅尧臣是欧阳公的朋友,亦和苏轼有深厚情谊,梅诗主张平实反对西昆体,读梅诗,有如沐春风之感。当然,梅诗也喜欢用典,没有一定的历史知识,还真不敢说能读懂其诗作。
《槐花》
宋 苏轼
槐林五月漾琼花,郁郁芬芳醉万家。
春水碧波飘落处,浮香一路到天涯。
五月夏至已至,槐树花开,洁白如琼,落花随水而飘零,一路飘向天涯,子瞻此词所写亦如己身,最后来到南荒最南之处,已无处可去时,东坡于琼崖大石上写下“天之涯,海之角”六个大字,幸得子瞻有乐观之心,否则就无生还之望,呵呵。子瞻此诗,不仅是写槐花之香吧。
《槐花》
唐朝·罗邺
行宫门外陌铜驼,两畔分栽此最多。
欲到清秋近时节, 争开金蕊向关河。
层楼寄恨飘珠箔,骏马怜香撼玉珂。
愁杀江湖随计者,年年为尔剩奔波。
罗邺,余杭人,有“诗虎”之称。约唐僖宗乾符中前后在世。父为盐铁吏,家赀钜万。子二人俱有文学名,罗邺尤长律诗,才智杰出,笔端超绝,气概非凡。以七言诗见长。在咸通、乾符年间(860—879),时宗人罗隐、罗虬俱以声格著称,遂齐名,号“江东三罗”。其诗写身世之感,颇有理趣,如《仆射陂晚望》中有“身事未知何日了,马蹄惟觉到秋忙”之句,颇受宋人称许。间用俚语入诗,晓畅明白。明代有人将罗邺置于“三罗”之首,辑有《罗邺诗集》一卷,《全唐诗》卷六五四收其诗。罗邺在唐咸通中,屡下第,有《下第》句云:“故乡依旧空归去,帝里如同不到来”。江西观察使崔安潜侍郎廉平时就很仰慕罗邺诗作,问江西,时罗邺适漂泊湘、浦间,欲用之,为幕吏所阻。既而俯就督邮,不得志,踉跄北征,赴职单于牙帐。在光启末年至大顺间(888—891),罗邺以垂老之身,踉啮北行,往帐前任职。生活在万里沙漠中,举目无亲,举事无成,前途无望,郁郁而终。罗邺去家愈远,万里风沙,满目谁亲,郁郁而终。
很想将以上这段文字简化,却又无法切割,三罗皆以诗著称于当世,皆不得第而为人幕僚,亦或天命矣?
罗邺一生奔波,见槐花有感而发,实属自悲之诗也。
《送蒋子立赴河南试》
宋 蔡戡
槐花拂拂弄轻黄,白紵云趋翰墨场。
鲁国儒冠能有几,长沙舞袖颇相妨。
英材自是千人敌,小试犹争一日长。
来岁皇都春色好,马蹄应带百花香。
这首送别鼓励之诗让人产生奋发之志,不知蒋子立是否有中举,有否辜负这首好诗呢。想起当年苏东坡送姜棠佐上京赶考的诗“沧海何曾断地脉,琼崖从此破天荒”。
《槐花》
宋朝·董嗣杲
此树开花簌簌黄,秋蝉鸣破雨馀凉。
发回七袠仙人黑,心落三年举子忙。
肯信植庭能根叶,谁知列树自成行。
云屯暗掩宫阴老,蜜糁龙池凤沼香。
从槐花开落到举子空忙,槐花的文化意象悄然变化,如果蔡戡通过槐花表达的是依依惜别之情,而董嗣杲则由槐花开落想到功名无望的落魄,把槐花的飘落变成了落第后的凄凉,呵呵。
《夕阳》
唐 李中
影未沈山水面红,遥天雨过促征鸿。
销魂举子不回首,闲照槐花驿路中。
驿路槐花在夕阳中轻轻飘落,落第的秀才们听到鸿雁嘶鸣,人生怆浪之感便不免油然而生。
《和景彝圣俞马上见槐花》
宋朝·韩维
天津南望两涯间,蓊若青云乍吐山。
花叶相催何日已,尘埃不断几人闲。
郎官萧洒裁诗丽,博士龙钟叹鬓班。
我独无诗亦无叹,朝驱羸马暮知还。
韩维此诗有点穷酸味道,看不得别人意气风发或自叹年衰,呵呵。
《术士醴陵丁梦荣将之舂陵有赠》
宋朝·乐雷发
看尽槐花卖卜人,窊尊且认旧碑文。
只今世上无清惠,却恐元郎解笑君。
用槐花赞美丁梦荣,世上没有清惠之人,丁梦荣的行为或让世人觉得可笑,呵呵。丁梦荣何许人,已经查不到了。
《槐花》
唐朝·郑谷
毵毵金蕊扑晴空,举子魂惊落照中。
今日老郎犹有恨,昔年相虐十秋风。
用槐花写落第之诗,前面已有两首,郑谷这首亦无新意,呵呵。至于槐花为何从失意变成南柯一梦,恐怕只是缘于槐安一梦吧。
更多关于槐花的诗在此不一一例举,槐花的意象变迁应与科举脱离不了关系,试想春季科举在三月左右,此时槐花将开,秋季科举在立秋前后,此时槐花将落,而槐花的飘落又与落第的秀才们有了触景生情的因素。故以槐花暗喻科场失意实得其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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