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耳机里传来一首熟悉的歌,于是有一个场景在脑海里具象。
想起那些日子一无所有乃至沦落街头的日子,想起终于抓住一颗稻草然后苦苦挣扎的日子。
在狂风暴雨中苦苦支撑着。
我想起最落魄的时候,我一个像是铁打的小头头,然后看着流水的兼职在面前晃来晃去忙乱的后厨升腾起雾气以及美食的香气,而我百无聊赖地给每一盘餐贴上便签。有的时候赶不过来被又高又壮的主厨劈头盖脸地训斥,吓得我战战兢兢不敢反驳。
这首歌叫做多想在平庸的生活拥抱你,那天来了一个很帅很高的男孩,他是来兼职的,我一如既往地用没什么感情色彩的眼睛盯着那个男孩,我知道他也许后天就走,大后天就离开,可能就是赚个零花钱,体验一下生活。
当时的我折叠起灰色的毛巾,揉搓着,自怨自艾又懊恼悔恨着,警惕怕犯错,被责骂……
第二天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又来了,我有点惊讶但是不多,更惊讶的是他居然带了个女孩过来,那个女孩比我矮两头,几乎堵那个男孩的胸那边,我们干活的时候,女孩一直盯着男孩,然后和他聊天。处于麻木阶段的我猝不及防被喂了狗粮。
那天应该不太忙,营业额才一万多,但是我们还是忙的筋疲力竭。
中午的时候,那个男孩单独和我侃大山说,你为什么不读书啦?
我说,关你屁事!
他说,我也不想读书,读书好烦!
我说,我被人坑了,不是不想读书,读书多好啊……
他说,好个屁。后来他黑白分明的眼珠一转,我带来的那个小女孩好看吗?
我说,还……行吧
其实挺好看的,小小的一只,大大的眼睛里透着些灵气。(当初的我上完班,就宅在宿舍,不敢花没一分钱,也不愿意出去逛,像是一只隔离人世的死尸,只知道上班,下班,上晚班,下晚班,睡觉,玩游戏,看小说,没了)
他说,烦死了,整天粘着我,我把她介绍给你怎么样?
我心里一动,却情不自禁盯着自己的那双看似正常,其实已经裂了口的廉价皮鞋,我知道鞋子里藏着一双已经肿裂麻木的脚……又情不自禁瞥了瞥他那双印着耐克标的高帮运动鞋,真的很酷啊,尤其那高高卷起又迷人的发型……
我说,呵呵,还是你自己玩吧。我没兴趣。
到了下午两点,我们又该上班了。
大概就是等着客人来,等着他们点菜,等着厨师做好饭,等着他们吃好饭,等着他们付账,然后收盘子,继续循环。
突然在不太忙的时候,厨房里响起了这首歌,多想在平庸的生活拥抱你。
那女孩忽然哼起来,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我跌跌撞撞奔向你,你也不能一个人离去,我们在一起说过,无论如何一起经历了风雨,平平淡淡安安静静老去……
那一刻,她忽然亮起了光,在我视线里就那样普普通通的歌唱,而我却听得如痴如醉……情不自禁流下了眼泪,然后转身擦去。
后来那女孩走了,我啥也没干,庆幸的是啥也没干,悲伤的也是啥也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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