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油田总部在西安,《铁人》杂志在那里进行了一次文学交流活动,其间吃了一回正宗的羊肉泡馍,余香一直萦怀不去。
长庆的文学创作,成就斐然,独树一帜,他们的作家队伍中有在全国颇有影响的小说家和军校、诗人第广龙,可以说,长庆的文学创作队伍堪称中国石油文学的一支生力军。
到了三秦大地,自然想到路遥、陈忠实、贾平凹这些中国西部的著名作家,想到他们就有了这样一种比喻:如果说中国西部崛起一支影响深远的作家群体,那么以和军校、第广龙为代表的长庆油田作家队伍,就是中国石油文学崛起在西部的一支重要力量。
长庆文学,令人难忘。有意思的是,回望长庆文学的时候,总是伴有羊肉泡馍的幽香缠绕,我想,这或许是古城西安的羊肉泡馍与长庆的文学存有某种联系?抑或是他们的文学像羊肉泡馍那样在古韵悠悠的三秦大地上绵延升华?
这样想着,那顿羊肉泡馍的余香就愈发浓烈起来。
是小说家和军校,领着我们在老孙家饭庄吃的羊肉泡馍,这是一家始创于1898年的百年老店,盛名西安。进店围桌而坐后,上来两盘面饼,当地称馍。军校告诉我们自己往自己的碗里掰馍,大家就大块大块地掰。军校笑了,说不能这样掰,要细掰,掰得小一点才好,不然后厨会知道你们是外地人,恐怕馍就泡得不地道了。然后,他做示范,我们效仿:左手拿馍,右手大母指与食指或中指一起发力,将馍掰成黄豆粒大小。军校说,西安人掰馍,通常是一边掰一边聊,或是听着秦腔。
掰馍是细活,需要功夫,也需要耐心。我们也一边掰一边聊,军校嗓门高,陕西方言说得清楚而亲切。他给我们讲了羊肉泡馍的典故:相传五代末期,赵匡胤因未得志而穷困潦倒,流落长安,一次身上只剩两块干馍,难以下咽,恳求一家羊肉铺给一碗羊肉汤,把馍掰碎泡在汤里,馍也软,汤也香。后来,他当了皇帝,念念不忘那顿美餐,又去那家羊肉铺,让人如法炮制。从此,皇帝吃羊肉泡馍的消息不胫而走,风靡长安,羊肉泡馍就成了长安的名食。在陕西,特别是关中腹地,人们对羊肉泡馍情有独钟。苏东坡“陇馔有熊腊,秦烹唯羊羹”中的“羊羹”,说的就是羊肉泡馍。
说话间,我们都把馍掰进碗里,然后让军校验看,他又笑了,说我们真行,掰得比他还细。当一碗碗泡过的馍端上来,我们看到红红的辣子油漂浮在汤上,汤中有鲜嫩的羊肉、翠绿的香菜和葱末、晶莹剔透的粉丝和雪白的馍,极具艺术之韵,令人赏心悦目。
我们刚要抑制不住地吃,军校又笑了,说吃馍有四种吃法,一叫干泡,也叫干搂。就是馍煮好出锅时,舀出多余的肉汤,干干实实的一碗,吃完后碗里无馍无汤;二叫水围城,也叫宽汤。就是馍在汤中,吃完时汤肉馍全部一扫而空;三叫口汤,就是馍间存有一口肉汤,这口汤一直伴随食客把最后一口泡馍送进肠胃;四是单走,就是汤肉单煮,馍可拿手中就着吃,也可掰成大块泡在汤中一起吃。
我们问,我们的吃法叫啥法?军校说,叫宽汤。于是,我们闷头开吃。似乎那味道是渗透的、慢慢体味的,吃了一阵后,大家才纷纷感叹:好吃,香,太香了!
羊肉泡馍的悠悠余香见我们吃得沉醉,军校又讲了路遥和贾平凹痴迷于馍的故事。当年路遥吃羊肉泡馍到了溺爱之极,文友间三日一邀,五日一聚,吃泡馍,谈文学,不悦乐乎,竟吃伤了胃口。贾平凹得知自己获得茅盾文学奖后,抬眼望望西安城的天和地,只说了两句话:天空晴朗,去吃顿羊肉泡馍。
军校讲的故事,让我们把羊肉泡馍吃得更加意味深长。我在想,这孕育在三秦大地的羊肉泡馍,简直就是西安古城人文风情的化身,它的典故、它的做工、它的吃法以及凝结在它身上的一切意蕴,都是历史和文化的源远流长,而且这种“流长”时刻都在西安人的血脉里涌动着。
军校说,他和长庆的文友们,就像路遥那样经常聚在一起吃羊肉泡馍,聊文学,谈创作。我问他,那你们的文学作品也就源源不断地孕育在吃羊肉泡馍的氛围中了?他笑了,也深情地点了点头。
看来,长庆油田的作家,一定是深得了羊肉泡馍的滋养。也由此想到,不然,贾平凹获大奖后,为什么只想去吃顿羊肉泡馍呢?
写于2012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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