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缘

当我们谈起缘分，我们就谈起了一切的悲欢离合，得失予获。

  《暗恋桃花源》里，江滨柳与云之凡被战火分隔，音讯全无。四十年后，男婚女嫁的二人在台北的一家医院里重逢，这才知道，这四十年间，两个人竟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所居住的两个社区，不过二十分钟路程。

  又能怎么样呢？只能徒流一番眼泪，空谈一声奈何。几十年来，两个人在等待中失落，在失落中挣扎，最终在挣扎中妥协。在他们背后，是千万无名的人儿，伤心，却无告。缘分，成为了木已成舟，无力回天时的天地间一声阒寂的浩叹。

  当年的春晚上，范伟被忽悠得一次次无中生有，末了，还要握着赵本山的手诚心实意地感叹一句：“缘分啊！”。后来，小学毕业旅行去北京，与同学分头游荡在繁华熙攘的王府井大街上，偶然间相遇，也是一句“缘分啊”。

  缘分，可以决定相聚，更可以用来导演相离。使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的不外三样，先是生死，其次财富，最后还有外遇。可偏偏都要说成“有缘无分”，这一刻，男男女女们都成了精致的语言学家。缘分，此时成为双方共同的默契而优雅的借口。

  就这样，缘分解释了一切的不期而遇，也装饰了一切的不欢而散。天地之间，识破缘分的大有人在，他们说，一切随缘而动。“原来”是“缘来”，“原由”是“缘由”，“原故”是“缘故”。若问一句为什么，莫莫莫，不可说，深奥的很。

  缘分，难道真的是诸神的法杖？只一挥，便不由你分辨，只许你默念：“缘分啊，缘分……”

  我想，缘分，大抵是一棵秋天的树。风不摇它，便固执地挺着；摇它，便是漫天飞舞。何其不幸，何其有幸。

  电影《失孤》里有一段关于缘分的对白，很通透。

  在雨中，寻找被拐儿子的父亲双手虔诚而惶恐地合十，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竹亭中避雨打坐的老僧，声音都颤抖了：“师父……我儿子还能找回来么？”

  潇潇雨打竹林，僧人的声音空寂而禅意：

“他来了，缘起；他走了，缘灭。你去找他了，缘起；你不找他了，缘灭。”

  雨声淅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