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神幻现实主义《在情史中修行》第一篇。
《凉凉风野娘》
孤寞万古,凉凉岂伤。
离妄种情,且燎人芳。
一个孤影的女子,常人谓之侠。
身上带着把刀,百炼的坚利,不轻易裸露锋芒。
藏在人云混沌中,听苍莽,也是看潮。
落影的发,漂离在路上,不寻知己,却处处求逢对手。
曾无数次的拔刀相杀,逼近见血时,顿觉对手非对手也,乃行之过客,便瞬时收起刀锋。
成为侠客前,她斩过情思。
一日,与一剑士相遇,那人目光冷利。
一眼便将她望穿,遁进她细深的柔魂。
他说:汝似一深井,井口有厚土,需经男子持力开垦,方能汩汩清流。
她当然知,那是个诱惑的瘾头,似在心底被下了药,施了咒。
她认,便是;不认,便是烟霭。风一来,狗屁不是。
她任由过他的开垦,慢细耕作,且音且欢,也日也夜。
即是深泉,不见光时,井底静沉幽缓,与水何伤?
即见光日,烟云不寂缭,泥露且泞香。
在逐日的光影间隙,她忽的一觉,那开垦的人,不似要予她以光,苟只贪那一汪清泉罢。
她怎不知,以事掘情者,谓之盗;以情入世者,谓之痴。一盗一痴,不可相交。
她念着:还是别等了吧。
如若痴盼那个开垦人的以力相持,定是中了毒,儿女情仇,幽思怨长。
她慎:如斯沧桑,不若自行陨末了那云缭露香的惆怅。
即使来者已来……即便下毒之人怅然若伤。可他终不是那解咒之人。
即便是他,她也不愿再赌,不愿去守了。
既然分明了了见着,不如手起刀落。
快刀之下,妄根即断,不甚爽朗。
在见光之前断妄,尝百苦而斩心念。是为真侠也。
然心咒犹在。如此这般,隐魂不除,仍不得安妥归往矣。
解在何处?劫在生死。
末一次,她还是拔了刀。对方厉气强逼,刀鞘自发涌动,欲出。厮杀至绝处,两败惨伤,对手紧追,不留活口。
说是不求,却是侠客情心。耗着刀剑之功,行悱恻之念。
事可消散,人可不见,心魂却不绝。
此一世,终于破出洪荒,人落天涯。
那一世的残影,穿心破肚,身归混沌,天旋地荒。
灵从窍出,已不知星辰斗转,牵引何处?
只得见,苍苍之脊、行疆走马的草原。
或是,楼立灯火、雨裳乱入的都林。
又有,茅草零落、风餐露饮的驿舍。
再是,热光烈日、街烟裤短的西滇……
生灵轮涅又归原,在回转里纵身飘荡:
遮颜修女,隐形都市的妖兽,背孩流落的母亲,滇缅的酷玩之徒,也有遇与她尝情的苦行之种……
乾明低阔的经文,诵断过身躯笨拙的欲。
狂放刚柔的舞韵,释放过深藏的野。
烈日干涸的光明,照彻过无耻无畏的真。
娇柔若羞的缠缠,也溶解过坚立的纯……
此一生,侠女非客,行者离苦,妖野是真,顽童既纯。
亦是独步行走,作一医,名俠医,燎人无尽的妄。
不露剑气,不诉黑白,不媚唇红,不浪心梦……
于匆匆人世,看烽火散尽,留一眸影在黑月深处。
望去的河流,老树相护,是都市的密所桃林。
顺流而去,五里路程,有大瀑布之湖。
立于一世,常念跌宕之伤。说什么情根深种,不过花戏一场。
断妄种情,且行且常。
一芳美醉,燎已而作。
尔不相厌,便是一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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