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你们的“爱情”——她说

        姐说，从那之后，C城的冬天总让她觉得太寒冷，用365天怀念，用365天想念，再用接下来的365天避而不谈。

        姐说，用一天的回忆来祭奠你们的青春，那些未完成的美好承诺，也像银杏树渐变的黄绿色，洒满了整个冬天。

        她说，她最不喜欢小孩，但从小唯独对你宠爱有加，那种喜爱无可替代。她说，小时候在一起睡觉时，你总是把脚塞在她的肚脐上取暖，然后她再把你的小脚扔出去，再塞，再扔……循环往复，乐此不疲。最喜欢早上醒来看着酣睡的你，浓密的睫毛压下来，然后用手指轻轻扫过你的睫毛、戳你的脸，你睡眼惺忪的说，别闹，姐！她说，妹妹的大眼睛会说话，你们安静的躺在床上不说话的时候，可以听见你眼睛“眨巴”的声音，清脆又悦耳。

        她说，每次过年过节，你都要买很多零食，唯独最多的是辣条，你和她还有哥、弟吃着辣条打着扑克，相爱相杀。每逢远房亲戚走访，一定要早起躲避不计其数的陌生来访，伴着长辈骂着“两个小丫崽子最没人情味儿”，然后嬉笑着跑出去，买着凉皮、小吃和奶茶去网吧一泡就是一天。有一次，她带你去唱歌，你认为自己唱歌跑调而不喜欢，她说：“今天就我们俩个，我们就去乱吼，你只需要随便唱就好，没有别人，不必在意其他人的眼光。”，然后你们像神经病一样吼着super star，释放自我，她鼓励你说，你很棒！从此，再也不惧怕唱歌，竟也喜欢上了。

        她说，高中阶段在一起住的那一年，虽然不同年级，但却心照不宣，为了躲避家长们的偷听，经常关起门来说悄悄话，时而写纸条，时而打哑语，那一年，我们隐藏了多少青春叛逆的秘密。高考结束那年，她送了你一个写满青春道理的本子，说了一句，你要好好的，我没有亲兄弟姊妹，你就是我的亲妹妹。然后去了C城，后来你打电话给她说：“亲姐，你的字真好看”。

        她说，她做过最愚蠢的事，就是发现你最在乎的闺蜜空间里没有你的照片，竟跑去给人家留言：为什么没有我妹妹的照片！为这事你还特意找她：“姐，不要再去J的空间留言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对我挺好的。”她说，她曾经会因为你每次放假都把大部分时间约给小伙伴而吃过醋。

        她说，你让她给你剪齐刘海，结果一剪刀下去，直接跳上眉梢，搞的你哭笑不得，她却笑到流泪，后来去理发店找个高级理发师拯救了回来。

        她说，你去D城上了大学时，她手机挂的两个亲情号码，一个妈妈，一个你的。联系倒不是很频繁，大约10天半个月会打个电话，和她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参加了什么活动之类的。放假期间回到F城，一定先约到奶奶家，你说F城哪里的凉皮最正宗，马上买过去，姊妹俩一定要在正餐前来一大碗凉皮，结果正餐不好好吃，还要被长辈碎碎念。她说，那种相见是最美好的期待。

        她说，你大学毕业那年，精心挑选了两个工作笔记本和签字笔，一个送给了你的辅导员，一个送给了她。她说，那个本子好像承载了什么，一直保存着也没舍得用。

        姐说，后来你们长大了，有自己可以支配的钱了，便计划着出去旅行了。她毕业那年，去大连找你，大姑姑租了一间小旅馆，买了很多海鲜，还有童年的金针菇，那种味道纯真又美好，那种感觉简单并幸福；在海洋公园游玩了一整天，她发现你最爱的是那个白鲸小姐；愚蠢的选了一个雨天去了森林动物园，结果很多表演都没有，整个动物园的游客少到让你们觉得整个动物园都是你们的；她说，那个时候，吃喝玩乐是姐妹俩的乐趣所在。

        她说，隔年的冬天哈尔滨之旅，走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上冻得瑟瑟发抖也要叼着马迭尔冰棍儿逛；排了半个小时队买了大列巴面包，吃了两口发现无比难吃，便扔了；在冰雪大世界呆了一晚上觉得没过瘾，发誓下次一定要再来重玩一次；去雪乡的路上倒霉到大巴车坏了，但依然没有扫了你们的兴致。

        她说，次年带着男朋友到沈阳找你，你执意把大房间腾给他们，自己睡在沙发上，她说，这就是你们姐妹间默契的疼爱。接着你带着他们逛遍沈阳景点，吃了韩国特色的分米鸡，顺便还拿了两个Hello kitty的洗手液；后来去了红河谷，北方漂流的战争特色让你们玩的无比过瘾……

        她说，过了一年她在C城结婚了，你承诺过一定会去，风雨无阻。婚礼前一晚是你陪在她身边，那天晚上嬉笑打闹，躺在一张大床上诉说闺中密语，好不欢乐。你背着小包，担任着财政大权的大内总管，忙前忙后，贴心无比。她说，那一天，只要看到你在她身边，她便无比安心。她说，她是真的爱你，身不由己的爱，情不自禁的爱。同年夏天，回F城的婚礼答谢，你们一起策划，她负责主持和流程，你负责现场和音乐。她说，只要有你在，她做什么都踏实。

        姐说，她结婚的所有录像、照片和回忆，二十年内她都不打算再拿出来了，太多你的影子，会搅了她的心。

        姐说，更多的约定和憧憬是在你来到C城H市以后，用一年的时间描绘着余生，却像泡沫一般瞬间破灭。

        她说，那一年刚好她在T国，从你也去了H市后，她的心也飞回去了，期待着，盼望着回去和你过“小日子”。她说，你们的电话联系更加频繁了，你最常说：姐，你啥时候回来？她说，那种感觉很怪异，就是很想回去见你。

        她说，她急着回去先帮你一起规划事业前进的方向，再解决你的人生大事。她说，你们约定每年一起开车回F城，所以你攒钱考驾照，说这样可以换着开；你们约定每年去一个城市或者一个国家去旅行；你们约定以后父母年纪大了，要互相帮衬照顾；你们约定要一起相扶到老，拄着拐杖一起离开；你们约定家里要有一个房间留给对方，随时入住；你们约定要一起每年冬天要去海南度假，释放心情；你们约定过年你负责陪着家人打麻将，她负责带小孩儿。她说，她答应回去带你去看你准备贷款买的房子，答应去带你这小吃货吃遍各地美食，答应带你去宜家看你喜欢的家居风格，答应带你去Outlets看你喜欢的品牌，答应抓紧时间生个宝宝给你带。

        姐说，你来T国是你们在一起的最后一次旅行。她说，她发现你对吃和玩无比热衷，还嘲笑你不求上进。你却笑怼她说，姐你这叫不懂享受生活。那次旅行的最后一周是你们单独度过的，也是你向往的，因为你说，姐我这次就想和你单独旅行约会。她说，后来想到，感觉冥冥中好像命中暗示了什么。

        她说，你们去了海岛，订了一家十分有逼格的酒店，说要去海边摆拍，结果睡一觉起来天就黑了。但依旧化了个美美的妆出门了，在海边吃了西餐，然后沿着沙滩走了很远，路途中点了两杯“好看”的饮品，看了一个小时的篝火表演，回去以后在星星灯下给你拍了很多照片，系列命名为“追星星的少女”，玩的不亦乐乎。第二天清晨，趁着阳光明媚去看海，在沙滩上写下两个人昵称，中间画了一个心，拍了个略显文艺的照片，蕴含着姐妹两人心心相印，你喜欢的不得了。她说，你超喜欢Massage，所以你们连着两天做了三次Massage。她说，给你拍了很多很多照片，你的相册却仍寥寥无几，问究原因，你颇有道理的说，照相就是为了发朋友圈，发完就没用了。她说，她欣赏你的洒脱，并暗自感谢上天命中有你。

        她说，你离开T国的前一天，她给你过了最后一个生日。她说，她买了很多自制火锅的菜品、饭后休闲的零食水果，并订了一整个冰淇凌蛋糕，你还说太大吃不完。她说，她当时想的是吃不完也要让你吃到，她承诺过要让你吃到全冰淇凌蛋糕。她说，她很欣慰你是那么喜欢那个蛋糕，拍了很多照片，还许了愿，话说第一个要说出来就能愿望成真。你说出了第一个愿望是，希望我姐姐快点回来……她说，老天爷就是个王八蛋，没看见哪个愿望实现了的！

        她说，最后和你在一起是她两个月后回国的那次了。赶上中秋国庆节，去H市接你时，把家里最好的两提月饼给你拿去，还带去了些零食。她说，带你回C城的家里耍了几天，桌游和游戏机玩的不亦乐乎。却因为要约见小伙伴提前离开，送你去见小伙伴的那天车上，你硬抢走了一个黑色头绳，说姐妹俩就该一人一个，这大概是最后的记忆了。她说，你最常说，姐你是鸡脑袋吧。最初还问过你什么意思，你一脸嫌弃的说，记不住事儿呗。她会笑着把你的脸拽过来，狠狠亲一口，一点儿也不生气。她说，一定还有很多事她没记住，是在你的脑袋里，那一部分遗失的记忆再也找不回来了。

        姐说，她感谢你给她留下这么多美好的回忆，可却又恨这些回忆，也许没有这么多回忆和爱，她现在不会那么痛苦。她说，这一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经过了很多个阶段，有那么一阶段，眼泪就像坏了闸的自来水，随时随地都在流；有那么一阶段，心情跌倒谷底，十分绝望；有那么一阶段，悲伤过度，生无可恋；有那么一阶段，像是泪流干涸了一般，心如止水。她说，她用亲身经历体会到了什么是“心疼”，什么是“心里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喘不过气”，什么是“痛彻心扉”……而不仅仅是停留在书本上冰冷的文字描述。她说，她这一年最幸福的时候就是睡着的时候，特别是梦里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久久不愿醒来。

        姐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是近30年的信息容量都无法匹及的，人生冷暖尽收眼底，再亲近的人都不能完全体会到她内心的煎熬。她说，能在你走的这一年里，一个拥抱、几个小时的无声陪伴，或者避而不谈转移注意力的那些人，已经算是闺中密友了；还有一些曾经的密友站在道德制高点，语重情深的讲着她没资格这么难过，最难过的应该是你的父母，进一步上升到她的情绪会影响家庭之类的大道理，这些人是不知道除了父子和母女情之外，还有兄弟情和姐妹情，只是这个时代的独生子女很难体会到了；她说，但也总比一些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的人好得多了，在你这件事上有努力挣表现为职位晋升的，有劝导同僚划清界限明哲保身的，有冷眼旁观热衷八卦后置之不理的……她说，这世上最复杂和可悲的就是人心了。

        姐说，她真的有很认真的想过怎么死才能即没痛苦，又能见到你。她说，她没和任何人提过，理智告诉这种想法是自私的，人不是为自己而活，如果没有家人，孤身一人在世上每一口呼吸都是没意义的。电影《找到你》里提过，生孩子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事情，用别人的生命来完整自己。所以她说，生孩子就是用别人的生命来寻找自己呼吸的意义。

        姐说，她总觉得上辈子欠你的情，这辈子你来讨情债，可是这种讨债的方式自私又残忍。她说，接下来的日子里，她会尽力把你锁在回忆的抽屉里，愿来生再见。姐说，无论多煎熬也要用文字来祭奠前半生的回忆，不然怕是你姐姐的“鸡脑袋”连最后的美好都会遗失，将来她会将这些美好讲给你的侄儿或侄女儿，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小姨在一个四季如春的美丽世界默默守护着他们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