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来西亚】《星洲日报》星期日刊 2020.10.4 第19版 文:范俊奇
胡歌安静下来的时候,是真的安静。像什么呢?像最深的严冬,夜里静静落下来的雪。听过和他同组拍戏的演员形容,胡歌一走出镜头,整个人就“嘚”的一声,自动把浑身的光芒熄灭了去,然后慢慢的背转身,往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走去……

我突然想起金宇澄谈起《繁花》的时候,回到了江苏黎明里的祖宅,搬了张椅子坐在破败得像个荒园的屋子里望出去,刚好望见一棵娟秀的老树,枝叶晃动得像金线一般,金灿灿的,很是漂亮,金宇澄说,“这是棵野生树,小鸟吃了它的果子,飞到这儿来拉屎就长出来了,江南特有的树。”而人生谁不都是这样呢?不管你长在哪里,到最终落了下来,就好像一张树叶一样,飘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道理当然胡歌都懂,胡歌比谁都懂,生命如果不是那么脆弱,我们又何苦那么惊慌焦虑?我记得胡歌说过,人的一生或长或短,都不必太计较,这一生来不及完成的事情,就写进墓志铭吧。而他唯一没有放弃的是,既然活了下来,就把自己活成一个坚毅的、宽容的、赤诚的男人,给未来留下一点什么,而且肩膀不必太宽,担得起人生的波澜也就足够。其实我何尝不是那样?特别抗拒把10年或20年拉过来设定成一个年限来评估自己活出了一些什么。在命运面前,岁月太单薄,10年20年算得了啥,可能明天发生的一件事,就足以把曾经累计下来的一切都崩解了,都改变了——“就好像一根羽毛,风吹过来,它就跟着飘走了”。而胡歌这感慨,不知咋的就和金宇澄说的给对上了,两个不同时代的上海人,在上海饱满的风月当中,不约而同地,一眼看穿每个繁华时代的背后,其实也阴晦,其实也贫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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