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丰盛,需要的是时间的累积。古人云:习静觉日长,逐忙觉日短。这话不可谓不真切。
静坐书写,一坐一写有时就是一整天。9小时的时间长度,考验的不止是毅力还有身体。专注力、自制力,自然更不在话下。与其说与倦意和疲惫、机械的重复相抗争的是精神,不如说是肉体本身,毕竟麻木之后思想大多是无感的,而形体之争却难以避免,也无从避免。
有时若紧盯着时间的轮盘上的刻钟,那么每分每秒都将是煎熬的延伸。全身酸痛、手腕无力、脑袋晕晕乎乎、精神涣散,面对需要集中全部精力的作品,神之所在,唯消耗而已。
所幸,在时间的流逝中我找到了定格时间的方式。认真、投入、坚持,你会发现,时间的功夫长到了笔上,绵延不断的时间长河借一支浸染墨色的笔得以流转成一首与时光平行的歌。这支歌是你自己给自己的爱意呀!持续的练习是老师的馈赠,专注和自律是自我的给予。时间之流在此幻化做一笔一划构筑成的方块字,一横一竖在空间的写意,其实就是时间本身,是时光乔装打扮的礼物。
时光的馈赠这一刻笔画凝注的是逝去的时光,时光铸就了最后的模样:宣纸上看似呆滞或生涩或流畅的线条,在有限的空间里各自放飞自我、尽情飞扬却相互让就、协调,最终呈现和谐之态。在一往无前的时间里,我们和字经历乍见之欢后的生疏、磨合、熟悉对眼、久处不厌,那都是时间打磨锤炼结出的果实,尽管这果实如青橄榄般苦涩,尚显青涩稚嫩,自当不比熟练之笔,然进步之于自己而言便足矣。每一次多一点投入、多一点专注、待青涩褪去之后,待日后追忆之时,回忆中青嫩笨拙的字迹也依然馨香满溢。
时光的馈赠记起学习过程中的一点笑料也仍值得回忆,脑海中不由浮现那日笑语盈盈的氛围。某日,家庭作业练习时,吾得饱睡之后的神清气爽,心情舒畅。正欲书写时,落笔的瞬间,一阵阵墨水的恶臭味迎面而来,劈头盖脸。心里暗自揣测:不知是天气太热墨变质酸臭,还是买到山寨墨水抑或纸与墨的不良化学反应?写至大半,母上大人闻臭而来,大呼邪:“勿再写,再写毒可攻心也!”然吾顶着恶臭,写至满矣。须臾,至书法社,小张老师告知我许是墨碟久置不洗之故。待检查作业时,他三下两眼瞟过,饱含真诚地说到颜体字势显矣,然行动背叛了语言,即刻捂鼻,携练习纸页朝垃圾桶径直走去。我目光斜视并以戏谑之语回应多年好友的“忍心之举”,驳以“有负于我的努力成果”之言,但随后他竟灵活运用孙过庭《书谱》中的“五乖五和”明正言顺地夸我,意即内心书写的渴望胜过了外在环境的干扰。看在他语言艺术之精到的份上,难以拒绝夸奖的我只好一笑而过,权且不好意思地统统收下。
时光的馈赠卡尔维诺曾说:我对任何唾手可得,快速,出于本能,即兴,含混的事物都没有信心。我相信缓慢的,平和的,细水长流的力量,踏实、冷静。我不相信那种缺乏自律精神,不自我建设,不努力,就可以得到的个人或集体的解放。诚然如此。于我而言,写字亦如读书,都是我喜欢的方式。平实而又温暖的日常点滴,是如此富有力量。它就在那里,不紧不慢,不卑不亢,把停驻的光阴留藏在某个角落,又从角落延伸自心底,让人有踏实温厚的喜悦。静默无言,慢慢生长,仿佛自生命诞生伊始、逐步长大,那种因见证成长过程而涌露出的大欢畅。
感谢这段时光的馈赠!
2018.8.20
时光的馈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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