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倚在床头,隐隐约约听到窗外有滴滴答答的声音。难道真的是下雪了吗?
推门而看,果不其然,雪花像流星疾驰而下,又似梨花飞舞满天。
听着这滴答声,想到了夜幕下的那些花儿们。
下午和姐姐们去看了父母。二姐采了迎春和一种不知名的花。说是花,也不是花,因为含苞未放。粉红色的花骨朵,小小的,嫩嫩的。这花我见过,去年的时候,二姐曾采了三五枝给我,也是这样小小的花骨朵,带回家放进水瓶里,竟然慢慢的开了,那粉红色的花儿像梅花一样。随后的日子,次第开放,不日后竟开的一院芬芳,甚是热闹。
二姐有心,不仅带来花,还带来一瓶水。花插在瓶里,用不了多久,一定会开的繁花似锦。
三姐带来了一束菊花。有黄有白,黄菊黄的耀眼,金灿灿,水灵灵。白菊白的洁白无瑕,纤尘不染。鲜花特有的生气,带着生命的活力与朝气。
二姐还带来几束绢花,黄的灿烂,粉的娇艳,花瓣硕大,黄粉交织,虽然夸张,却甚是热闹。
所有的花儿们围在墓旁,鲜花沉静大方,绢花热烈奔放,像新布置的小家,带着喜庆和温馨。
我想父母有知,见了这些好看的花儿们,也一定会非常开心吧。
母亲在世时就喜欢花花草草,小院虽小,但花草不少。一到春夏,各色花儿们竞相开放,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花,但正因为不名贵,所以极为好养。
月季最大气,一年四季坚守在墙根,冬天剪个秃光,到来年开春,吹风一唤,便开枝散叶,一天一个样的疯长。月月开花,一直开到深冬,有时下雪了,还顶着一朵花苞,不肯谢去。
五叶梅也不示弱,花开五瓣,瓣瓣嫣红,一开就是满满一盆,像一团红色的火焰,带着喜庆和热情。
送闺女花就更不娇气了,每到黄昏,它便准时盛开,次日早晨凋谢。不知谁给它起了这样的名字,每次看它盛开,都会莫名的伤感。“送闺女”,干嘛要送呀!当闺女最大的幸福,便是陪在娘的身边。为什么要送走呢?
楼梯上也不闲着,有时缠着丝瓜蔓,有时绕着北瓜蔓。结瓜之前先开花,黄色的花儿们,像一支支小喇叭。似乎在喊:滴滴答,滴嗒嗒,我要结瓜了。
晚年的母亲,行动不便,很少出门,就坐在门口,看着这些花儿们。看看这棵,瞅瞅那朵。我在小院里,出出进进,忙些零零碎碎的事。偶尔和母亲逗两句嘴。母亲看一会儿花儿,看一会儿我。不语而笑。那一刻,阳光照在花儿上,也照在母亲的脸上。母亲脸上的微笑,像花儿一样好看。
此刻,窗外水声不断。我想,雪落化水,水泽花儿。墓碑前的迎春、菊花,和那些不知名的花骨朵儿们,一定会借水而长,开出最漂亮的花儿给母亲看。
母亲也一定会像坐在小院里一样,笑眯眯的看着那些花儿们,笑而不语,却已说尽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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