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我给父子俩发视频都没接,我以为他们去觅食或手机静音了。大概十分钟后,老李发来视频,说他刚把小子“物”了一顿。说是老李在洗头,小李在手机旁边看见我发的视频不接。老李顺便说,忍他几天了,实在忍无可忍了。也许换作原来,我会说:“我们是不是可以用更平和的方式去解决?”但今天他的这句话与我产生了共鸣,我支持道:“物得好!”
老李把手机拿给小李,临出门时,甩了一句狠话给小李:“我出去十分钟后回来,你再不跟妈妈好好说话,我再跟你说。”这时,趴在床上哭的小李拿过手机,继续抽泣。实际上,孩子与我冷战了足足三天。
“儿子,来,先把摄像头对着你的脸,让妈妈看到你的眼睛和表情,可以吗?来,能不能告诉妈妈,你现在的情绪是担心、害怕、生气、还是伤心呢?”我问。
“伤心。”
“那你为什么伤心呢?”我继续问。
“因为你不支持我了,也不赞赏我了,你去当爸爸的粉丝团长了。”孩子“翻”出了两天前的旧账。
我还没答话,孩子继续哭着说:“我想回家。”
这句话出乎了我的意料。这些年不管是自驾还是骑行,他从未说过这句话,即便是两年前更加艰险的317。我的脑海里飞速地寻找着应对的方案。我问:“为什么呢?”
“因为不好玩。”孩子继续哭着说。
“那前年你和爸爸骑行好玩吗?不是也没什么好玩的吗?其实,今天你和爸爸去的那个碧绿的湖,实在是太美了。当时我都发自内心地想说,只有亲身经历了跋涉的人才能见到那样的美景。像妈妈这样坐在家里的人是没办法领略那番美景的。你看,只有你和爸爸这样勇敢而坚毅的人才能见到呢。你现在是还想要回来还是继续往前走呢?”我试问道。
“还是想回来。”孩子继续哭着说道。
“其实妈妈真的很理解你。对于你这样一个12岁的男孩子来说,能和爸爸骑行这么多路已经很了不起了。妈妈一直以你为骄傲的。妈妈也可以理解其中的辛苦。妈妈原来考心理咨询师和考研的过程中,要看那么多的书又要听那么多的课,妈妈也觉得枯燥,也觉得无趣,可能还超过了你们的旅途呢。但是妈妈想到,只有经历了这些挑战和挫折,我才能到达我想要的目标,所以妈妈坚持下来了。也正是坚持,才让我体验到了其中的成就感和成功。你看,你坚持一天,你就能收获一个成功。你坚持20天,就能收获20个成功。坚持30天,就能收获30个成功。这样下来,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呢?所以,你现在是打算自己坐火车回来还是和爸爸继续往下走呢?”我再问道。
“继续往下走。”孩子的哭渐渐停了下来。
“你的选择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万一你坐火车回来了,别人要问你的,‘你怎么回来了?你爸爸怎么没回来呢?’那样是不是别人对你的印象也没有那么好了呢?”
“嗯。”
“不过,妈妈还是想再次认真地跟你说一说上一次关于选音乐的事情,可以吗?其实,妈妈从来都是非常尊重你的选择的。你的任何决定妈妈都觉得是非常了不起的。妈妈知道只要是你脑瓜里的东西妈妈都是特别高兴的。但妈妈上一次强烈地与你反对,是因为妈妈从你的几篇美篇中感受到了你的态度不够好。所以,上一次,妈妈其实是想给你一个教训的。妈妈想要你体会到的是,任何人都有权利支持自己喜欢的、觉得好的人,我也可以不支持我觉得不足够好的。你现在认真地想一想,再告诉妈妈,你今年写美篇的态度是不是没有原来那么好?”
“嗯。”孩子点点头。
“对,所以你会发现阅读量、赞赏、转发量和给你评论加油的也少了很多。所以当妈妈不再支持你时,你会特别伤心。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两年前你的文章最高阅读量有3000多呢?为什么现在最多只有四五百呢?那是不是有可能你的文章、音乐、图片没有那么好呢?对吗?”我知道,孩子的心结在哪里。在艰难的前行路上,亲友、师长、陌生人支持的话语和点赞是孩子力量的源泉之一。在他感觉背后支持的力量没有那么强大时,孩子自然就产生了怯懦和退缩的迹象。这太正常不过了。
这时候,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我知道找到他的问题所在了。正巧这时老李回到房间。我让老李抱着孩子、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让孩子好好地哭一顿。其实,哭并不是懦弱,而是他内心压力和情绪的一种渲泄。12岁的小男孩,是如此强烈地渴求着他人对自己的肯定。但我并不主张由父母无原则地请求他人的肯定和鼓励。我希望,孩子所有的得到必须要配得上他自己的付出。
我把他两年前写得好的美篇发给他自己再次品读品读,并从中获取到能获取到的东西。我知道,只有他自己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才能让自己做得更好。我也相信,只要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他就能做得更好。
压在我心头三天的石头在今天这场“冲突”中也总算得到了释怀。我感谢孩子在别扭了几天之后还是向我敞开了心怀,我也感谢自己在孩子一句话的“冰山”之下寻找到了问题的根源,并循着去找到解决方案。
“妈妈,我想回家。”――意思是:妈妈,我很累,我想要得到更多的支持。。――意思是:妈妈,我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但我不知道怎么做得更好。――意思是:妈妈,你可以帮帮我吗?
很多时候,我们内心会别扭,会焦虑,但如果不去挖掘,我们也不能找到根源去解决它。更何况一个孩子呢?不论如何,所有的经历都是财富。孩子,加油!
妈妈,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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