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看了《1917》，昨天看了《女狙击手》，于是想谈谈战争，我的关于战争的一点点想法。
我在公立学校接受的教育课程中，从没有一门课向我提到关于反战的观点、言论——也许有，但我实在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所幸的是，在我大一大二的时候每天疯狂看电影，有时甚至一天看两部，而其中关于战争的电影使得我如今具备一个基本的对于战争的立场：反战。无论战争被冠以什么样的名义，战争都是罪恶的。
无需上网检索，我此时此刻能够回忆起来的看过的战争类电影就有：《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敦刻尔克》、《拯救大兵瑞恩》、《这里的黎明静悄悄》、《现代启示录》、《血战钢锯岭》、《辛德勒的名单》……等等等等。
我所看过的每一部战争类电影，都有一个基本的立场——反战，在此基础之上，用不同的形式来看待战争。几乎每一部战争类电影，都是从与战争相关之人的个体角度切入，描述战争如何翻天覆地地改变了他们的生活。当然，这个说法不严谨，毕竟电影都是从个体出发来讲述故事的，战争电影也是如此。
在战争电影里，我见到了无数人的生活被无情地摧毁，一个个活生生或者曾活生生的人变成冰冷的统计数据：阵亡将士、伤残人数、家属的抚恤金等等。战争每摧毁一个人，同时也摧毁他的家庭，摧毁了他的亲人、朋友、恋人。我们这一代人不曾经历战争，无法亲眼看到甚至亲身体验战争是怎样破坏一切美好的东西，所以有的人也许还存在这样的思维：发动战争的国家和人民是邪恶的，被迫自卫反击的国家是正义的。我承认在一些紧迫的时刻，和平谈判成为奢望，被铁蹄蹂躏的国土和人民需要自己的国家站出来，但这并不代表战争会有一种性质叫做正义或“为和平而战”。文明社会的正义，不包括任何暴力的行为，更别说大规模的、破坏力巨大的战争了；至于为和平而战，就更是一个笑话，为利益而战还差不多。在《士兵突击》里，陈思诚饰演的角色成才说过这么一段话，大致意思是：无论战争的形式如何改变（冷兵器战争或高科技战），归根结底，战争的本质是人和人的对抗。人和人在战争中的对抗会导致什么结果呢？死亡（常常死无全尸）、伤残（还记得《阿甘正传》里那位截肢了整个下半身的丹中尉吗？）、伴随一生的心理问题（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应该人人都知道吧）。
对于每个人来说，战争都是绝对的噩梦。除了极少数因为战争升官发财者、心理变态者之外，一切与战争相关的人都从未因战争而受益。《女狙击手》里，击毙309名法西斯的苏联女狙击手柳德米拉，因为战争，她失去了爱人，每一次都是切肤之痛（唔，失去了三位，其中一位她并不爱的军医为了救她而牺牲自己）。同时反过来想，那309名法西斯难道就是十恶不赦、罪有应得的吗？他们之中或许有狂热分子罪已至死，但我相信亦有无辜之人。然而在战争里，不管是发动战争的侵略者还是被迫防卫的抗击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至于谁无辜而谁又活该，没有人关心。柳德米拉击毙的法西斯当中，有一位是德国最优秀的狙击手。击毙他后，柳德米拉从他的兜里翻出了一张照片，是他和妻子的结婚照。柳德米拉的闺蜜在准备战场婚姻仪式的晚上，得知了未婚夫的阵亡的消息，她癫狂作态，近于发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每一个亲历战争的人，都至少有一个家庭或者一个牵挂他的人盼着他平安归来，可是对于经历了战争的他，永远不可能平安归来了。回不来的人葬身沙场，回来了的人或多或少带着残疾；身体完整归来的人，也大多伴有妨碍正常生活的心理问题。对于国家、民族来说，战争可以是赤裸裸的侵略，可以是正义的反抗，可以是欢欣鼓舞的胜利，可以是垂头丧气的失败，但对于亲历战争之人，战争只有一个面孔：灭绝人性，惨绝人寰。
既然战争如此残酷，为何时至如今战争仍然没有彻底断绝呢？在饺子（《哪吒之魔童降世》的导演）制作的短片《打，打个大西瓜》里，两个国家领导人为了争夺一片土地争执不下，于是发动了战争。这个短片对战争的诠释简单直接：战争是由于利益分配不均而导致的。顺便一说，饺子导演是四川人，“打个大西瓜”用四川方言表达就是：打个毬（再顺便一说，毬，方言里是指男性生殖器）。可能会有人举例说，日军侵华根本不是利益分配不均，而是他们妄图征服中国、统治世界，我们日子过的好好的（唔，也不算过的好好的，军阀们很热闹，但至少外族人还没插手），哪来的跟他们利益分配不均？这个例举是说，有的发动战争的人是为了侵占别人拥有的利益，而不是对利益分配不均不满意于是挑起了战争。其实要这么看，他想拥有却没有的利益被别人所拥有，他是零，别人则大于零，这在他看来比分配不均还要恶劣。用分蛋糕来作比的话，你的那块蛋糕比我的大，于是我发动战争抢夺你的蛋糕；也可以是，分蛋糕没有我的份，于是我发动战争去得到蛋糕。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战争的人性本源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贪婪。但有一点值得思考：被迫自卫反击的战争是否也是由于人性中的贪婪呢？保卫自己已经拥有的蛋糕不被别人夺走，这样的战争具有贪婪属性吗？其实，有的安安分分的国家不曾意图占有某些利益，可是被盯上了后却只好抗争，这样的国家是无辜的吗？也许是无辜的。当战争打到家门口，谁也不愿意任人宰割，但这也并不是给战争冠上神圣、正义之名义的理由。
作为人性之一的贪婪不知何时才会消弭，很可能永远不会。只要贪婪之欲存在，战争就不会真正结束——因为总有人会馋别人的蛋糕。在我看过的战争电影中，以越战为主题背景的《现代启示录》用沉闷压抑的风格凝望了战争中的暴行、杀戮与死亡。奉命寻找科茨上校的威拉德深入越南腹地，一路上见到了战争中非人的暴行，最后他也几乎被这种凶残所影响。战争是人性之恶的贪婪引起的，而战争也会暴露更多的人性之恶。一个本身就是罪恶的东西，它所带来的结果也必然是罪恶和更加罪恶。在《辛德勒的名单》、《卢旺达饭店》里，我见到了战争里一丝尚存的人性之善。也许在别人看来对于人性不该如此绝望，因为在罪恶的地方也有善良。可是，在辛德勒不能照管的集中营之外、在保罗无能为力的科林斯饭店之外，种族屠杀的恶行血淋淋地发生着，无数人的生命轻易地被夺走。犹太名言“Whoever saves one life ，saves the world entire ”，意思是：救一人如救全世界。我完全赞同人的生命价值高于一切人们在意的其他东西，但我更赞同全世界的每个人都反对战争、反对暴力，尽管这种反对不一定会彻底阻止战争的发生，但当全世界都是反战主义者的时候，战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既然提到了战争暴行对人的消极影响，顺便说一个故事。张纯如，美国华裔女作家，著有《南京暴行：被遗忘的大屠杀》。2004年，36岁的她饮弹自杀，自杀原因分析里，最具说服力的是：为了写这本关于南京大屠杀的书，她查阅了无数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历史资料，一次次回顾这毫无人性的暴行使得她的精神遭受了难以描述的痛苦，不堪忍受的她最终选择了自杀。战争对当事人是痛苦，对后来的人，也是痛苦。任何战争都不应被提倡，那种“犯我XX者，虽远必诛”之类的口号，还是不要再用来挑动人们的情绪了。
说了这么些零乱的话，其实就一点：大家要建立起反战的基本立场，在此基础上去看待战争问题。
关于这一点，我还需要补充一些东西。我的长辈，亲属或者非亲属，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有着很强烈的憎恨日本的情绪，当听闻日本发生地震或者其他灾难事件，他们会拍手称快。在我的同辈之中，也有人对日本及其他曾侵略过我们的国家心怀敌意。我觉得这很可怕。战争是少数人挑起的，陷入战争的两国国民和大多数普通士兵都是受害者。当其中一个国家标榜自己的抗战是正义的时候，就会跳过质疑战争是否正当（或正义）这个步骤，从而直接把战争的存在认为是必要的。而且某些时候，敌意会转化为战争，比如希特勒对犹太人的憎恨。国与国之间不存在不抵抗政策，当别人打上门来的时候，没有哪个国家会心甘情愿地投降，但是为了保卫领土和人民而起身反抗的人们也要让他们的后代知道：战争不是儿戏，它意味着死亡、伤残、人性扭曲。当侵略者的飞机坦克开过来的时候，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但当战争还未发生时，人人都该竭尽全力避免战争的发生。
德剧《我们的父辈》讲述了五个德国青年男女在二战中参与战争的遭遇，我相信如果他们中幸存下来的四个人如果投身教育事业编写二战历史教科书的话，反战与反思将是主题之一。我希望这样的历史课本也会在我们的后辈的书包里出现。
在最后，列举一下我看过的战争相关影视剧，当作阅片记录。毕竟存放在手机便签很容易被我弄丢。
《第二十二条军规》（2019，hulu6集剧，豆瓣8.6）
《我们的父辈》（2013，3集剧，豆瓣9.6）
《巴比伦柏林》（目前两季，第一季豆瓣9.0，第二季9.5）
《西线无战事》（1930，奥斯卡最佳，豆瓣8.7）
《乱世佳人》（1939，奥斯卡最佳，豆瓣9.3）
《拆弹部队》（2008，奥斯卡最佳，豆瓣7.7）
《摇摆狂潮》（2018，豆瓣8.2）
《西西里的美丽传说》（2000，豆瓣8.9）
《模仿游戏》（2014，豆瓣8.7）
《卡萨布兰卡》（1942，奥斯卡最佳，豆瓣8.6）
《战马》（2011，豆瓣8.1）
《沉静如海》（2004，豆瓣9.1）
《偷书贼》（2013，豆瓣7.9）
《天空之眼》（2015，豆瓣7.8）
《翼》（1927，第一届奥斯卡最佳，豆瓣7.8；无声黑白，字幕和画面分帧呈现）
《忠勇之家》（1943，奥斯卡最佳，豆瓣7.5）
《1917》（2019，豆瓣8.5）
《女狙击手》（2015，豆瓣7.6）
《美丽人生》（1997，豆瓣9.5）
《从海底出击》（1981，豆瓣9.0）
《钢琴家》（2002，豆瓣9.1；艾德里安的盛世美颜使我沉醉）
《帝国的毁灭》（2004，豆瓣8.7；B站鬼畜希特勒的“渣渣”取材于此）
《狂怒》（2014，豆瓣7.9）
《卢旺达饭店》（2004，豆瓣8.9）
《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2016，豆瓣8.4）
《敦刻尔克》（2017，豆瓣8.4）
《拯救大兵瑞恩》（1998，豆瓣9.0）
《这里的黎明静悄悄》（2015，豆瓣7.9）
《现代启示录》（1979，豆瓣8.4；为马龙白兰度而弯）
《血战钢锯岭》（2016，豆瓣8.7）
《金陵十三钗》（2011，豆瓣8.1）
《罗曼蒂克消亡史》（2016，豆瓣7.7）
《赛德克巴莱》（2011，分上下两集，内陆删减...哎；上集太阳旗，豆瓣8.9，下集彩虹桥，豆瓣8.8）
《太平轮》（上集2014，豆瓣5.9；下集2015，豆瓣6.6；在上面一串豆瓣清一色7.5以上的片单对比下，这是我的观影耻辱...）
《鬼子来了》（2000，豆瓣9.2；是姜文那部，不是潘长江那部...）
《小兵张嘎》（2004，豆瓣7.6）
《亮剑》（2005，豆瓣9.3；李云龙镇楼，绝对没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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