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用QQ的查找功能,志平的名字赫然出现。一喜,我自然地加了他,又自然地写上名字,让他知道是我。再进QQ时,添加的消息响起,也没有别的话,肯定是自然地就添加了吧。看他那灰暗的头像和他的网名,也备感亲切。多年来,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小城里,碰面少,关注也少。
最近一次遇到他也是三月间的事了,他穿运动衣去打乒乓球,我与同事去南门口,在大堂坝人流里匆匆一握,笑一笑就各自走开,都忙。他的手有些凉,还是那么硬。
高中毕业后我们五个人在他家一聚。他家在街头黄桷树下,那是一次有里程碑意义的相聚。在吃饭前,我们拥在河边草地上一起照像。恰同学少年,每一个人凝视远方的目光都深藏我心。他天生有鼓舞人心的力量,他认为我们应当是全班的精华。黄桷树旁就是渡口,饭后大家陆陆续续地散了。——我们从此都散了。
我坐船去河对岸回家,阳光从街后的山顶泼洒过来,波澜起伏的河面被隔在阳光后面。我走下船,他和文汇在对岸石阶上向我挥挥手,我在阳光里有些看不清。
读大学时,他与他的新婚妻子站在寝室门口问我在不在,寝室里的我竟然不知所措,走出来对着他们笑。他没有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后参加工作了。以他的能力,做什么工作都会做得很好的。我俩很长时间里密集通信。他俩来省城办事,顺道来看看我。我带着他俩去食堂打饭,他说他要吃卤肉,他拿一个餐盘,我拿一个餐盘。我们仨排在队列里,我很自豪。饭后我们在校园散步,他夸赞校园里的一切,环境,图书馆,氛围。送他俩到校门口乘车,他俩手挽着手,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有一年上学经县城去看他,他在城后半山腰租住着一间屋子,早上我站阳台看他独自上班,单薄的身影越远越小,我竟然有些难过。他带我走很远很远,去吃城里最有风味的杂酱面。在城郊公园我俩躺在草地上,嘴里嚼着草茎。他说着说着就哭了。那时他初进县司法局,对陌生的县城生活过于专注,艰辛、苦闷,被生活裹挟着,踉踉跄跄,有些慌乱,有些不适。他后悔没去复读没去考大学,可他父亲的早逝,母亲的衰老,他不得不地背负起家庭的重担。那时我未能完全理解他的泪水,安慰显得那么无力。他拭去泪水后的坚定,是我到现在也不能忘记的。
后来,我也到了县城。我相信我们会延续丰富我们纯真的友谊。但是我很快就忙着恋爱,忙着自己的工作忙着孩子。他工作单位不定,乡里城里不停转换,他一直努力着。他住在他岳父家,母亲也多病。相见越来越少,前些年他还责怪我:多出来耍嘛。后来,竟然好多年都没有碰面的时候。
勋哥自高中分别后就消失了他的所有影踪,许伦到了东北就再也没有相聚过。飞泉在重庆安了家,文汇做了副校长。相比其它同学,我与他是离得最近的了。但我俩的情谊并没有如理想中那样分外淳浓。我们都在忙着向前走,疏于问讯和相聚言说。我们专心营造属于自己的的小天地小气候,用着全部的心力招架着变幻的生活,不管这些情感之前是如何的深沉和凝滞,生活的车轮滚滚向前进。
千里长路只能相陪一程。这并不是我想要的友情和生活,然而我也接受了它。
我想象着,若干年后当我日渐苍老,我还是要回到我最初的河边草地,守望着我年轻时的伙伴,与大自然保持同样的节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内心,满心澎湃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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