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早上打车,正赶上高峰期。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老师傅,有多老?满脸的老人斑,看路要戴老花镜。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塑料普通话,一听就是广州人。根据以往的经验,本地师傅认路很是厉害,于是上了车。
师傅跟我说,黄埔大道堵车,不如走广元路。
我一届路痴黄埔大道和广元路到底有何区别并不懂,出于对老司机的信任,点头说,好。
一路上只觉路程特别漫长,每一条路长相相似,虽是在广州却也是除了讲是广州之外,不知道哪儿是哪儿。直到看到价格飙升而自己还没到达公司的时候才知道,师傅这是不走寻常路。
到达公司后,艾米丽在微信上跟我热情洋溢地讨论一夜之间红遍朋友圈的范雨素。
这姑娘在范雨素的描述中得到共鸣,与我分享。两个双鱼座展开了激烈的辩论,过程且按下不表。
艾米丽说她书写底层人民的生活和命运,揭露当下中国的现状。她是一个善心的姑娘,所以那样朴实的描述让她有共鸣有思考。
休也是一个善心的人。
他于三月份调职去到异地,接触到以往不曾接触到的乙方。
在工地干乙方很是辛苦。我们都见过那样的人,歪歪斜斜带着安全帽,穿着辨认不出颜色的衣服和胶鞋,面色黝黑或者枯黄。他们三五一群在一起旁若无人,若是一个人隔老远也能感觉到他们的惶恐。
休说,他心里不好受。
无独有偶。
下午的时候公司清理垃圾。闻讯赶来的大叔拘束又讨好地跟办公室的行政大姐商量收了这些去卖。谈妥后,大叔抗了比他高一大截的铝合金门框准备从楼梯走下去,顺手给他开门,他感激的笑容叫人不敢与他对视。
我们所看到的这些人,他们都长着一张叫做“沧桑”的脸。沧桑二字又自带故事感,平常人见了这些脸会相信:
这人生活艰辛。
这人定然十分淳朴。
这人生活可能很不幸。
感动我们的艺术作品诸如音乐电影书本故事,那是因为从中读到了自己。这些触动我们同情心的是否也是因为从中读到了自己也不知道的过去和未来?我不知道。
我想过这种触动跟人类惧怕蛇类有某种类似——人类的祖先曾经与设发生过激烈的斗争,更可能死伤惨重,对蛇类的惧怕影响到基因——人类对“沧桑”如此敏感,是否是因为贫穷也叫人恐惧?
可是贫穷和淳朴以及不幸真的有因果关系么?
我想起小时候的生活经验。
感受过来自最亲的人的伤害,也被非亲非故的人细致的照顾过。若是把他们都写下来,也是一篇篇的故事。
这些故事展现的是身为平凡百姓的生活智慧。
他们热情——谁家有红白喜事,都去帮忙。
他们也善良——谁家有人去世,他们也会哭泣。
他们一方面同情家庭破碎的孩子,也不妨碍他们嘲笑这些孩子有人生没人养。
他们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傍晚时分去隔壁人家借酱油借盐十分常见。转眼间又为了针头线脑大打出手。
相亲后结婚恩恩爱爱的有,结婚后通奸的也不在少数。
是时代把淳朴的底层人变坏了吗?
不是。
要反问,为什么底层的人就一定是淳朴的呢。好比只要开农民和农村人的玩笑就变成了亵渎一样。
这是谁规定的?
农民也好所谓的底层的人也好,他们都是人。
只要是人就脱离不了人性。
所以我跟艾米丽说,描写所谓的底层的人,更喜欢余华汪曾祺,他们从不感叹可怜的小人物。他们只负责对人和人性的描写,其余的留给别人。
所以我跟休说,他们靠自己的双手改变生活,其实挺好的。
果然休说,他们的工资高达数百元一天。顿时,我们才是人家要同情的对象。
不管如何,写于五一前夕,希望在外工作的人都能不被拖欠工资,不被无缘无故的欺负。
也希望休和艾米丽能一直保持柔软而细腻的心行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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