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往年一样,今年的煤炭依旧需要用马驼,从这山翻过那山。哪怕荒草封锁住了道路,人依然要跟着马走着小道的去驼煤。今年要入冬的时候,天气冷得厉害,用茅草搭建的草房经不起严寒,从屋外往人的骨子里透。老李头在材火旁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对儿子李用说“明天起早一点,和你朱二叔去驼煤,马我给你喂好了。”
年仅十五岁的李用点了点头,看着脚上的赤脚说“没有鞋行不了路,疼得厉害。”
老李头看着妻子说“你去把我那双草鞋给他穿。”
李用心想终于有新的草鞋穿了,母亲将草鞋拿给他说“省着点穿,这是唯一一双了,今年还没有编草鞋,明天你去驼煤炭的时候割点草回来吧,也好做几双草鞋。”
李用接过草鞋就将他穿上说“妈,大了,不合脚。”
“你用一根小绳子绑绑就好了。”母亲在旁边补着衣服说。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鸡也还没有打鸣。李用便早早起床,他心里清楚他不去驼煤的话家里就没有煤炭过冬,冬天冷的厉害,全靠那点煤炭。他吃苦习惯了,早几年的时候早晨起来便去山上割草喂牛,如今去驼煤炭也成了习惯。
早晨物色蒙蒙,天气冷得厉害,寒风吹着他单薄的衣服,冷得瑟瑟发抖。同行的朱二叔见他冷得发抖便说“走走就热了,等下牵马要用力,路不好。用力牵马了,人就自然就热了。”
他看了看一望无际的暮色,连路都寻不见。路旁长满荒草,远处时不时传来怪叫,大人吓唬他们称为“鬼叫”。听到怪叫他就紧挨着同行的大人,有时候大人走得快,他便牵着马小跑着跟上。
大约走了两个小时便到了卖煤的人家,那是一座私人的小煤窑,煤炭是低等煤,没有好煤。好煤都拿去供那些政客、有钱商人用了。哪里还留等着这些穷人,就算有他们也买不起。只能买一点低等煤,拿回去和木材一起烧就好了。将就将就便能把冬天过了,春天一到便要去地里干活,哪有时间烤火!
一来到卖煤人家,卖煤那人便说“买煤吗?带钱了吗?”
朱二叔便笑呵呵的答道“带了带了,还是原来那个价吧?”
只见那卖煤的汉子说“今年不同了,天气冷了,煤价也涨了。”
“涨多少?”朱二叔着急的问。
“五分”
“涨这么高啊!能不能少一点啊?”
“今天天气冷,你们不然自然有人要。”
“我们每年都在你家买,少一点吧。”
“行,看在你们每次都在我家的话,少两分给你们。”
“行勒。”
在家他们也听说了,煤涨价了,这可愁坏了他们。那些钱可是一年攒到头的,如今涨价了也就少买几斤了。现在得这个价格也是因为老主顾的原因,别人来了卖煤人肯定没有少。那人带他们到了堆煤的地方,众人见到一堆一堆的煤,很是喜爱,恨不得全部搬回家里。但无可奈何,兜里没有钱不说,路途又远。只能是羡慕别人都份了。
李用装好煤之后便叫朱二叔帮他的忙抬上马。驼马要两个人抬上马,一个人是很难抬上去的。朱二叔见他身板小便叫同去的大人帮他抬上马,也省了他不少力气。他脸色露出了微笑,心里满是感激之情。
去的时候是下坡路,好走一些;来时却是上坡路,难走许多。去的时候只要两个小时,来得时候却要花上三个多少小时。有时候走在路上还要扶一扶马上的“垛子”,着实不容易。回来的时候天几乎亮了,雾盘旋在半山腰上,仿佛传说中神仙居住的地方。路上的茅草掩盖着马路,人走在上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走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李用的肚子便咕咕叫个不停。朱二叔听到以后便说“小用,要是饿了便在路边拔几根茅草根来充饥,那东西可甜着呢。”
“二叔,这东西没有糖甜。”
“虽然比不上糖,但是填一下肚子,回去就能吃饭。”
“二叔,回去也吃不上饭,只能喝一点面汤和吃一点野菜。”
“唉,不知这苦日子何时到头啊?”
一时间众人想起回到家中吃的是野菜,喝的是面汤。心里一整酸楚,有时候吃的水要在水井旁边等上一个小时才能接得半桶,遇到干旱的时候,马蹄印里的水也用手捧起来喝。身上穿的没有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是一排厚实的补丁,脚上穿的是用茅草编织的草鞋,晚上盖的是茅草编织而成的。想到这些众人只有感叹,感叹归感叹,日子还不是照常过。用村长的话说“吃苦在众生,不是个人。”
走到家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很久了,根据推算大概十点钟左右了。没有手表,人们看着睡觉起床,肚子饿的时间来推算日子。准不准也就按着这个时间走。回到家中,李用便把驼来的煤炭取两个和木头放在一起烧,果然屋里暖和不少。
父亲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说“还是煤炭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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