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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周武帝宇文邕

北周武帝宇文邕

作者: 一顾倾城 | 来源:发表于2022-08-30 08:06 被阅读0次

    周、齐争宜阳,久不决。勋州刺史韦孝宽谓其下曰:“宜阳一城之地,不足损益,两国争之,劳师弥年。彼岂无智谋之士,若弃崤东,来图汾北,我必失地。今宜速于华谷及长秋筑城以杜其意。脱其先我,图之实难。”

    宇文护的军队抵达潼关,派柱国尉迟迥领十万精兵做前锋,向洛阳进发,大将军权景宣率领荆州、襄阳的兵向悬瓠进发,少师杨檦进攻轵关。

    北周晋公宇文护进屯弘农。尉迟迥包围洛阳,雍州牧齐公宇文宪、同州刺史达奚武、泾州总管王雄驻军在邙山。起初,北周杨檦做邵州刺史,镇守捍卫东边国境二十多年,好几次和北齐打仗,战无不胜,因此轻敌。这次出轵关,独自领兵深入敌方,又不设防。甲辰(二十日),北齐太尉娄睿领兵突然来到,大败杨檦的军队,杨檦便向北齐投降。

    权景宣围困悬瓠,十二月,北齐豫州道行台、豫州刺史太原王高士良、永州刺史萧世怡一起献城投降北周。权景宣任命开府郭彦守豫州,谢彻守永州,把高士良、萧世怡和降兵一千人送到长安。

    北周人筑土山、挖地道攻打洛阳,三十天也没有攻下来。晋公宇文护命令部将们挖掘切断河阳的道路,阻止北齐的援军,然后一同攻打洛阳;部将们以为齐兵一定不敢出城,只派人侦察而已。

    北齐派兰陵王高长恭、大将军斛律光救援洛阳,因为惧怕北周的兵力强大,不敢前进。北齐武成帝高湛召见并州刺史段韶,对他说:“洛阳危急,现在派兰陵王去援救。突厥在北面,也要加以防御,怎么办?”段韶回答说:“北虏侵犯边境,只不过象身上长疥疮皮癣。现在西边的邻国对我们窥伺进逼,这才是心腹之患,我愿意奉陛下的诏命到南方去。”北齐武成帝说:“我的意思也是如此。”于是下令段韶率领一千名精锐的骑兵从晋阳出发。丁巳(初三)北齐国主也从晋阳赶赴洛阳。

    段韶从晋阳出发,五天以后渡过黄河,正巧连日来阴天有雾,壬戌(初八),段韶到达洛阳,率领帐下的三百名骑兵,和将领们一同登上邙阪,观察北周军队的形势,到太和谷,和北周军队遭遇,段韶立即派人骑马遍告各营,会集骑士,严阵以待。段韶是左军,兰陵王高长恭是中军,斛律光是右军。北周人没有想到段韶等人到来,感到恐惧。段韶远远地向周人说:“你宇文护刚得到母亲,就马上来侵扰,这是为什么?”北周人说:“上天派我们来,有什么好问!”段韶说:“天道赏善罚恶,派你们送死!”

    北周人以步兵在前,上山迎战。段韶且战且退诱敌深入;等对方兵力疲竭,于是下马进攻。北周军队大败,立刻崩溃,坠落在溪流和山谷中而丧生的很多。

    兰陵王高长恭以五百名骑兵冲进北周军队的包围圈,到金墉城下。城上的人不认识他,高长恭脱去甲胄露出自己的面孔,城上派弓箭手下来救他。在城下的北周军队也解围逃走,丢下营帐,从邙山到谷水的三十里间的川泽之地,都是北周丢弃的兵器辎重。只有齐公宇文宪、达奚武和庸忠公王雄在后面统率兵士抵抗作战。

    王雄策马冲入斛律光的阵营,斛律光退走,王雄紧紧追赶。斛律光的左右都走散,只剩下一名奴仆和一支箭。王雄手按着长矛离斛律光不到一丈多远,对他说:“我因为爱惜而不杀你,要活捉你去见天子。”斛律光放箭射中王雄的额头,王雄用手抱住马颈逃走,到军营时就死去,军中更加恐惧。

    齐公宇文宪抚慰激励部下,部众心里稍为平定。夜晚时,他将军队集中起来,准备到天亮时再战。达奚武说:“洛阳的军队都已散,士兵的心情震撼害怕,如果不趁晚上迅速退走,只怕明天想走也走不成。我在军队已经很久,完全了解这种形势;齐公年轻没有经历多少事情,怎能把几个营的士兵送进虎口!”于是退兵回去。权景宣也放弃豫州退走。

    丁卯(十三日),北齐武成帝到洛阳。已巳(十五日),任命段韶为太宰,斛律光为太尉,兰陵王高长恭为尚书令。壬申(十八日),北齐武成帝去虎牢,便从滑台去黎阳,丙子(二十二日),抵达邺城。

    杨忠领兵从沃野出发,接应突厥,由于军粮短缺,军中担忧,想不出办法。杨忠便召集诱骗稽胡部落的酋长入座,假装叫河州刺史王杰统率士兵敲着战鼓赶到这里,说:“大冢宰已经平定洛阳,准备和突厥共同讨伐稽胡部落那些不服从的人。”在座的酋长们都很害怕,杨忠安慰劝说后让他们回去。于是那些胡族部落相继送来粮食,军粮于是充足。北周命令军队罢兵回朝,杨忠也一起返回。

    晋公宇文护本来就没有将帅的胆略本领,这次行动,又不是他的本意,所以无功而归,只得和将领们向周武帝听头请罪。北周武帝没有责怪他们。

    宕昌王梁弥定屡次进犯北周的边界,北周的大将军田弘将他讨平,在那里设置宕州。二月,辛丑,北周派陈公宇文纯、许公宇文贵、神武公窦毅、南阳公杨荐等准备皇后的仪仗、侍卫、行装,和六宫的一百二十人,到突厥可汗的牙帐迎接可汗的女儿。窦毅是窦炽哥哥的儿子。

    冬季十月,辛亥(初二),北周以函谷关的关城为通洛防,任命金州刺史贺若敦做中州刺史,镇守函谷。

    贺若敦依仗自己的才能,看不起别人,见到和自己差不多的人都是大将军,而唯独自己不是,加上湘州那次战役,全军都返回没有损失,认为本该受到赏赐,结果反被除名,所以对朝廷的使臣口出怨言。晋公宇文护大怒,将他召回,逼他自杀。临死前,贺若敦对儿子贺弼说:“我的志向是平定江南,现在没能实现,你一定要完成我的遗愿。我因为口舌不谨慎而死,你不能不深思。”于是用锥子把儿子的舌头扎出血来告诫他。

    吐谷浑龙涸王莫昌率领部落归附北周,北周在他们的居住地区设置扶州。秋季七月,戊寅(初三),北周修筑武功等城池设置军队。

    北周信州的蛮人冉令贤、向五子王等据有巴峡叛变,攻陷白帝城,党羽连结有二千多里。北周派开府仪同三司元契、赵刚等前后对他们进行讨伐,都没有攻克。九月,北周武帝下诏派开府仪同三司陆腾督率开府仪同三司王亮、司马裔去讨伐。

    陆腾把军队驻扎在汤口,冉令贤在长江南面据守险要地形,设置十个城池,勾结远处的涔阳蛮人互为声援,自己率领精兵在水逻城固守。陆腾召集将领们询问对策,都认为应该先攻取水逻城,后进攻长江南面一带。陆腾说:“冉令贤内部依仗水逻城固若金汤,外部寄托涔阳蛮人互相依存的支援,物资和粮食充足,兵器和军械精良而且是新造成的。以我方深入前敌的孤军,去攻打对方严阵以待的军垒,如果不能一仗攻克,会更加助长他们的气焰。不如把军队驻屯在汤口,先攻取长江南面的地方,好比剪掉他们的羽毛,然后向水逻城进军,这才是克敌制胜的战术。”于是派遣王亮率领军队渡过长江,只用十天,攻下八城,俘虏和收纳投降的人分别数以千计。于是挑选骁勇的士兵,分几路进攻水逻城。信州蛮人将帅冉伯犁、冉安西素来和冉令贤有仇,陆腾对他们诱说,用金帛贿赂收买,收他们当向导。水逻城旁边有石胜城,冉令贤叫侄子冉龙真在那里据守。陆腾秘密地劝诱冉龙真,冉龙真便举城投降。水逻城的守众溃散,被杀死一万多人,俘虏一万多人。冉令贤逃走时被追上抓住,斩杀他。陆腾在水逻城帝把尸骸堆成高丘。此后各部蛮人见到这种惨状,就大哭,不敢再叛乱。

    向五子王占据石墨城,叫他的儿子向宝胜据守双城。水逻城被平定后,陆腾不断派人去劝说,他们还是不肯投降。陆腾于是发起进攻,把他们全部捉到,将姓向的各个酋长全都杀掉,捉到一万多个俘虏。信州的旧治所在白帝城,陆腾把治所迁到八陈滩的北面,任命司马裔为信州刺史。

    小吏部、陇西人辛昂,奉命出使梁州、益州,并且替陆腾操办军粮。当时临州、信州、楚州、合州的民众很多参加叛乱,辛昂对他们说明利害关系,人们都来归附他好象回家一样。辛昂于是叫年老体弱的背粮食,身体强壮的男子参加打仗,大家都愿意为他效力。辛昂完成使命返回时,正遇到巴州万荣郡的百姓造反,进攻包围郡城,阻断山路。辛昂对部下说:“乱民凶狡猖狂,我们如果先坐等报告朝延,孤城一定陷落。如果对老百姓有利,不如先斩后奏。”便在通、开二州招募壮丁,得到三千人。加倍地赶路,出其不意,直逼贼垒。贼寇以为大军到来,便望风瓦解,郡城得以保全。北周朝延嘉奖辛昂,任命他为渠州刺史。

    丙戌(十三日),北周武帝巡行视察武功等新城;十二月,庚申(十八日),回长安。辛亥(十二日),北周武帝向母亲叱奴氏上皇太后尊号。

    华皎的使者到长安;梁王也上书说明情况,请求北周派军队支援;北周朝人商议准备派军队答允对方请求。司会崔猷说:“前年东征洛阳,军队死伤过半。近来虽然加以安抚,但遭受的创伤还没有平复。现在陈朝保境安民,和我们睦邻友好,怎么能贪图它的土地,接纳他们的叛臣,违背和对方盟约的信义,出动无名之师?”晋公宇文护不接受意见。闰六月,戊寅(二十一日),派襄州总管卫公直督领柱国陆通、大将军田弘、权景宣、元定等率领军队去帮助华皎。

    华皎派使者去劝诱章昭达,使者被章昭达捉住送到建康。又派使者去劝诱程灵洗,被程灵洗杀死。华皎因为武州是他的心腹要地,派使者去劝诱武州都督陆子隆,陆子隆不肯听从;华皎派军队去进攻,没有攻克。巴州刺史戴僧朔等都隶属华皎,长沙太守曹庆等人,原先也隶属华皎,因此都为华皎效命。司徒陈顼担心上游一带的郡守地方官都归附华皎,便特别赦免湘、巴二州。九月,乙巳(初七),把华皎的家属全部处死。

    后梁任命华皎为司空,派柱国王操领兵二万去援助他。北周权景宣率领水军,元定率领陆军,由卫公宇文直总辖,和华皎的军队一起顺流而下,淳于量驻军夏口,宇文直驻军鲁山,元定以几千名步、骑兵包围郢州。华皎在白螺驻军,和吴明彻的陈朝军队互相钳制。陈朝的徐度、杨文通从陆路奔袭湘州,把华皎留在湘州的军士家属全部俘虏。

    华皎从巴陵与北周、后梁的水军顺流乘风西下,军势很强盛,在沌口和陈朝军队发生战斗。淳于量、吴明彻募集军队中的小船,赏给小船民许多金银,命令他们用小船先行出发承受北周、后梁水军大船上“拍竿”的攻击;等对方船上“拍竿”发射的石块,淳于量等便用大船上的“拍竿”向对方进攻,北周、后梁的大船都被“拍竿”击破,沉没在沌口中游。北周、后梁的军队又用船装载乾柴,借风力纵火引向对方,不久风向转变,火烧到自己,北周、后梁的军队大败。华皎和戴僧朔乘一只船逃走,路过巴陵,不敢靠岸,直奔江陵,卫公宇文直也奔向江陵。

    元定的孤军,进退无路,砍断竹子开出道路,且战且退,想退到巴陵。这时巴陵已经被徐度等所占领,徐度等派使者假装愿意和他结盟,答允放他回北周;元定相信,解除武装归顺徐度,徐度捉住他,并俘虏元定的全部军队,擒获后梁的大将军李广。元定愤怒而死。

    华皎的余党曹庆等四十多人都被杀。只有岳阳太守章昭裕因为是章昭达的弟弟,桂阳太守曹宣是陈朝高祖时的老臣,衡阳内史汝阴任忠曾经向朝廷上过密启 ,这三人被宽恕免罪。吴明彻乘胜攻克后梁的河东郡。

    北周卫公宇文直把失败归罪于后梁的柱国殷亮;后梁明帝虽然明白不是殷亮的罪过,因为不敢违抗宇文直的意志,便把他杀死。

    北周和陈朝既关系破裂,互相仇视,北周的沔州刺史裴宽向襄州总管报告,请求增加卫戍的军队,并把城池迁到羊蹄山以远离水边。襄州总管的援军还没到,程灵洗的水军船队已经来到城下。正遇天降大雨,河水猛涨,程灵洗把大船驶到城边用“拍竿”发起攻击,把城上的矮墙都打碎,又用箭和石块攻攻打沔州城三十多天;陈朝军队登上城墙,裴宽还率领军队用短兵器抵抗;两天之后,裴宽被擒。

    十二月,北周晋公宇文护的母亲死去,周武帝下诏让他不必守丧,叫他就职治事。

    突厥木杆可汗对北周产生二心,答允和北齐联姻,把北周派去迎亲的使者陈公纯等人扣留好几年不放回去。恰逢天上打雷刮风,木杆可汗所住的毡帐受到破坏,大雷风十天都没有停止。木杆可汗感到惧怕,以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谴责,于是准备礼物送女儿去北周,陈公纯等侍奉她归来。三月,癸卯(初三),抵达长安,北周君主行亲迎之礼。甲辰(初九),北周大赦全国。

    戊午(二十三日),北周燕文公于谨去世。于谨虽然功勋很高,地位重要,而侍奉皇帝非常恭敬,每逢上朝参拜皇帝,骑马的随从不过二三人。朝廷遇到大事,皇帝都和于谨商量。于谨竭尽忠诚增益帮助,在所有功臣中特别被亲信,赐给他很高的礼遇,君臣间始终没有隔阂;他还教育儿子们一定要恬静谦虚,后来子孙蕃衍,都很显贵。

    吴明彻乘胜进攻江陵,引水淹城。后梁国主出走驻屯在纪南躲避大水。北周总管田弘跟从后梁国主,副总管高琳和后梁仆射王操守卫江陵三城,日夜拒战达一百天,后梁将领马武、吉彻攻击吴明彻,将他打败。吴明彻退保公安,后梁国主才得以回朝。夏季四月,辛巳(十七日),北周任命达奚武为太傅,尉迟迥为太保,齐公宇文宪为大司马。

    秋季七月,壬寅(初九),北周随桓公杨忠去世,儿子杨坚继承爵位。杨坚是开府仪同三司、小宫伯,晋公宇文护想用他作为自己的心腹。杨坚曾把这件事告诉父亲杨忠,杨忠说:“两个婆婆之间的媳妇最难当,你不能去!”杨坚便推辞。

    八月,北齐向北周求和,北周派军司马陆程到北齐聘问;九月,丙申(初四),北齐派侍中斛斯文略回聘。

    北周梁州恒棱的獠人反叛,派总管长史南郑人赵文表讨伐。将领们准备从四面进攻,赵文表说:“四面围攻,他们便没有生路,一定会拼死跟我们对抗,这就不容易攻克。现在我们向他们分别予以严厉惩治和恩惠笼络,对一意作恶的人进行处死,对改恶从善的人进行安抚,这样可以区分善恶,攻破他们就容易。”便把这个意思传达到军队里。当时有归附北周并参加军队的獠人,不少和恒棱的獠人沾亲带故,相互认识,便据实告诉他们。恒棱的獠人犹豫不决,赵文表的军队已经到达那里。通向恒棱的道路有两条,一条平坦一条险要,有几个獠人头目来见赵文表,愿意充当向导。赵文表说:“这条路宽敞平坦,不用为我们当向导,你们可以先回去劝慰子弟,希望他们来投降。”便让他们回去。赵文表对将领们说:“獠人的头目以为我们会从宽路前进,一定设下埋伏阻击我们,应当出其不意地行动。”于是率领军队从险路开进。登上高处瞭望,果然发现伏兵。恒棱的獠人计谋未能得逞,争相带领部众来投降。赵文表对他们劝慰安抚,仍旧向当地征收租税,没有人敢违抗。北周任命赵文表为蓬州长史。

    八月,庚辰(二十三日),盗贼杀死北周的孔城地方长官,把孔城并入北齐。九月,辛卯(初五),北周派齐公宇文宪和柱国李穆领兵去宜阳,筑起崇德等五座城池。

    辛丑(十六日),北齐任命斛律光为太傅,冯翊王高润为太保,琅邪王高俨为大司马。十二月,庚午(初三),任命兰陵王高长恭为尚书令。庚辰(十三日),任命中书监魏收为左仆射。北周齐公宇文宪围困北齐的宜阳,断绝宜阳的粮道。北齐太傅斛律光,率领三万名步骑兵来救宜阳,屡次打败北周军队,修筑统关、丰化两座城池后回去。北周军队在后面追赶,斛律光发起反击,又将他们打败,俘虏北周的开府仪同三司宇文英、梁景兴。二月,

    自从华皎之乱起,陈朝和北周绝交,到现在北周才派御正大夫杜杲来聘问,请求和陈朝恢复友好关系。陈宣帝同意,派使者去北周。

    北周大将军郑恪领兵平定越,设置西宁州。北周、北齐争夺宜阳,久而不决。勋州刺史韦孝宽对部下说:“宜阳一城,得和失关系不大,两个国家为此争夺,劳师动众已经一年。对方难道没有智谋之士,如果放弃崤东,来谋取汾水以北一带地方,我们一定会失去国土。现在应当迅速在华谷和长秋修筑城池,以断绝对方的念头。如果对方先于我们行动,我们要算计他们就很困难了。”于是画地形图,向朝廷陈述这种情况。晋公宇文护对使者说:“韦公的子孙虽然很多,但数不满百,在汾水北面修筑城池,派谁去守卫!”这件事便没有实现。

    北齐的斛律光果然从晋州一路出兵,在汾水北面修筑起华谷、龙门二座城池。斛律光到汾水以东,和韦孝宽见面。斛律光说:“宜阳一城,久劳争战。现在我们已经放弃宜阳,准备在汾水以北取得补偿,希望您不要见怪。”韦孝宽说:“宜阳,是你们的交通紧要之地,汾水以北,是我们所放弃的地方。我们所放弃的被你们取走,怎么能说是补偿!您辅佐幼主,地位和威望都很高,不去安抚百姓而穷兵黩武,如果贪图得到一处平常的地方,而使贫困疲惫的百姓遭到涂炭之灾,我认为您实在不该这样做!”

    斛律光进军围困定阳,筑起南汾城进逼定阳。北周军队撤去宜阳之围来援救汾水以北的地方。晋公宇文护向齐公宇文宪请教计策,宇文宪说:“兄长最好暂时出兵同州以扩大声势,我可以率领精兵在前,看准时机攻取城池。”宇文护采纳他的计策。

    北齐斛律光在国境西面修筑十三座城池,是在马上用马鞭指画出来的,虽然开拓五百里地方,然而不曾夸耀功劳。又和北周的韦孝宽在汾水以北交战,打败韦孝宽。齐公宇文宪督率将领们在东面抵抗北齐的军队。

    北周齐公宇文宪从龙门渡过黄河,北齐斛律光退守华谷,宇文宪攻取斛律光新筑的五座城池。北齐的太宰段韶、兰陵王高长恭率领军队抵御北周的军队,进攻柏谷城,攻克后就退兵回去。

    北周陈公纯夺取北齐的宜阳等九座城池,北齐斛律光率领五万名步、骑兵赶到那里抵抗。

    北周晋公宇文护派中外府参军郭荣在姚襄城南、定阳城西修筑城池。北齐段韶领兵攻袭北周军队,将他们打败。六月,段韶包围定阳城,由于北周的汾州刺史杨敷坚守而未能攻克。段韶加紧进攻,屠杀定阳的外城百姓。当时段韶生病,对兰陵王高长恭说:“这座城池的三面都有两道河壕,无路可走;恐怕只东南有一条路,贼寇一定会从这里突围。应当挑选精兵专门防守这条道路,这样一定能够捉住他们。”高长恭便派一千多名壮士埋伏在东南涧口。城中的粮食吃尽,齐公宇文宪集中所有的兵力去救援,但是害怕段韶,不敢前进。杨敷率领现有的士兵乘夜突围出城,被高长恭的伏兵攻击,全部俘虏。乙巳(十九日),北齐夺取北周的汾州和姚襄城,只有郭荣所筑的城得以保全。杨敷是杨愔的族子。

    杨敷的儿子杨素,年少时才艺很高,有大志,不拘小节,因为父亲杨敷守节而身陷北齐,没有得到朝廷赠给的谥号,于是向朝廷上表申述理由。北周武帝不答允,杨素接二连三地上表,武帝勃然大怒,命令左右将他斩首。杨素高声喊道:“作为臣子侍奉无道的天子,被杀死是自己的本份!”武帝见他出言豪壮,于是追赠杨敷为大将军,赐给忠壮的谥号,任命杨素为仪同三司,逐渐对他加以礼遇。武帝叫杨素起草诏书,他下笔立成,辞藻和内容都很好,武帝说:“希望你好好努力,不要担心将来不会富贵。”杨素说:“只怕富贵来逼臣,臣倒无心求取富贵。”

    北齐斛律光和北周军队在宜阳城下交战,夺得北周的建安等四个戍所,捕捉俘虏一千多人而还。军队还没有到邺城,北齐后主高玮派使者遣散军队。斛律光认为军士中很多人都有功劳,却没有得到朝廷的慰劳,于是秘密地向上呈递表章,请后主派使臣宣读慰劳的旨意,军队仍旧向邺城前进,朝廷派使者命令军队停止前进,就地停留。军队回来,将要抵达邺城郊外,斛律光便扎营等候朝廷的使者。后主听到斛律光军队已经逼近邺城,心里十分厌恶,赶紧派舍人召斛律光入朝觐见,然后宣旨慰劳遣散军队。

    这一年,后梁的华皎将去北周,经过襄阳时,对卫公宇文直说:“梁主已经失去江南的一些郡,百姓少而国家贫穷;朝廷的兴亡继绝,理应加以资助,希望能借几个州的地方帮助梁国。”卫公宇文直表示赞同,派使者向朝廷说明情况,北周武帝下诏将基、平、三个州给予后梁。

    二月,癸酉(初一),北周派大将军昌城公宇文深到突厥访问,司宾李除、小宾部贺遂礼到北齐访问。宇文深是宇文护的儿子。当初,北周太祖宇文护在西魏当丞相时,曾经建立左右十二军,隶属相府;太祖死后,受晋公宇文护调度,凡属军队的征发调动,非得有宇文护的文书不可。宇文护的府第驻军守卫,人数超过宫廷,他的儿子和僚属都贪婪残暴恣意横行,士民都深以为患。北周武帝对此一直隐晦退避,不加干涉,别人也猜不到他的深浅。

    宇文护问稍伯大夫庚季才说:“近日来天文星象怎么样?”季才回答说:“受到您深厚的恩泽,怎敢知无不言。刚才上台星有变化,晋公您应该归政给天子,请求回家养老。这样就能享年高寿,受到周公旦、召公的美名,子子孙孙常为国家重臣。不然,就不是我所能知道。”宇文护沈吟很久,说:“我本来的志向就是这样,但是经过推辞没有得到同意。你既然是天子的官员,可以按照朝廷的规定,不用麻烦你特意来见寡人。”从此以后对他疏远。

    卫公宇文直是北周武帝的同母兄弟,和宇文护的关系非常亲近;后来在沌口打败仗,被罢免官职,因此怨恨宇文护,宇文直劝武帝杀死他,企图自己得到宇文护的职位。武帝便秘密和卫公宇文直、右宫伯中大夫宇文神举、内史下大夫太原人王轨、右侍上士宇文孝伯进行策划。宇文神举是宇文显和的儿子;宇文孝伯是安化公宇文深的儿子。

    武帝每次在宫中见到宇文护,都行兄弟之礼。太后赐宇文护坐,武帝就站立在一旁。丙辰(十四日),宇文护从同州回长安,武帝驾临文安殿见他,引导宇文护到含仁殿参见太后,并对他说:“母后年纪已高,很喜欢饮酒,我虽然屡次劝她,没有得到采纳。兄长今天参见时,希望您能劝说她。”于是从怀里拿出《酒诰》给宇文护,说:“用这个来规劝母后。”宇文护进殿后,象武帝所说那样对太后诵读《酒诰》;还没有读完,武帝便在宇文护背后用玉笏打他,宇文护跌倒在地。武帝命令太监何泉用御刀砍他,何泉心里惶恐惧怕,不敢用劲,没有把宇文护砍伤,卫公宇文直躲在门内,这时跳出来,将宇文护杀死。当时宇文神举等都在殿外,没有别人知道。

    武帝召见宫伯长孙览等人,告诉他们已将宇文护处死,命令拘捕宇文护的儿子柱国谭公宇文会、大将军莒公宇文至、崇业公宇文静、正平公宇文乾嘉,以及他的弟弟宇文乾基、宇文乾光、宇文乾蔚、宇文乾祖、宇文乾威和柱国北地人侯龙恩、侯龙恩的弟弟大将军侯万寿、大将军刘勇、中外府司录尹公正、袁杰、膳部下大夫李安等人,在殿中将他们杀死。长孙览是长孙稚的孙子。

    当初,宇文护杀赵贵等人,侯龙恩得到宇文护的信任,他的堂弟开府仪同三司侯植对侯龙恩说:“皇上年纪还轻,安危依靠几位公侯。如果对他们诛杀过多来树立自己的威望权力,不但国家极其危险,恐怕我们的宗族也因此而遭到衰败,兄长您怎能知而不言!”侯龙恩没有听他的话。侯植又乘机对宇文护说:“晋公您以骨肉之亲,身受国家社稷的寄托,希望以诚意对待王室,按照伊尹、周公的榜样,那么境域之内都会觉得万幸!”宇文护说:“我誓志以身报国,您难道认为我有别的企图吗!”又听到他以前和侯龙恩说的话,暗中对他产生忌恨,侯植因此忧愁而死去。等到宇文护失败,侯龙恩兄弟都被处死,武帝因为侯植的忠诚,特意赦免侯植的子孙。

    大司马兼小冢宰、雍州牧齐公宇文宪,一向得到宇文护的信任,遇到对别人的赏罚,宇文宪都能参与意见,权势很大。宇文护有什么要向朝廷上言的事,都叫宇文宪向武帝转达奏报,其中有时有不同的意见,宇文宪顾虑武帝和丞相之间猜疑而形成怨仇,都婉转地进行申述,武帝也察觉到他的用心。宇文护死后,武帝召宇文宪进见,宇文宪脱下帽子向武帝拜谢;武帝对他加以安慰勉励,派他到宇文护的住所收取兵符和各种文书簿籍。卫公宇文直素来忌恨宇文宪,坚持请求武帝杀死他,武帝不肯答允。

    宇文护的长子宇文训是蒲州刺史,这天晚上,武帝派柱国越公宇文盛乘车去传唤宇文训,到同州,传达武帝对他赐死的命令。昌城公宇文深出使突厥还没有回来,武帝派开府仪同三司宇文德送去诏书将他就地杀死。宇文护的长史代郡人叱罗协、司录弘农人冯迁和其他亲信,都被革职除名。

    丁巳(十五日),大赦全国,改年号为“建德”。任命宇文孝伯为车骑大将军,和王轨一同加封开府仪同三司。当初,宇文孝伯和武帝同一天出生,文帝宇文泰很喜爱他,养在府里,幼年时和武帝同学。武帝即位后,想任用他作为帮助自己的近臣,假托要和宇文孝伯在一起探讨学习古代的经书,所以宇文护并不怀疑,任命他为右侍上士,在卧室内进进出出,参与机密的事情。宇文孝伯为人深沈正直忠实可信,凡是朝政的得失,外面的小事,没有不使武帝知道的。

    武帝翻阅从宇文护家中所搜得的文件,看到有假托符命妄图制造异谋的,都被处死;唯独得到庚季才所写的两张纸,大谈星象变化的灾难吉祥,应该把朝政大权还给武帝,武帝赏赐给庚季才三百石小米,二百段布帛,提升为太中大夫。

    癸亥(二十一日),任命尉迟迥为太师,柱国窦炽为太傅,李穆为太保,齐公宇文宪为大冢宰,卫公宇文直为大司徒,陆通为大司马,柱国辛威为大司寇,赵公宇文招为大司空。

    当时武帝开始亲政,很注重威令用刑,尽管是骨肉至亲也不宽恕。齐公宇文宪名义上升为冢宰,实际上夺走他的实权。武帝对宇文宪的侍读裴文举说:““宇文护反叛的迹象,朝野均知,我之所以含泪将他处死,是为了安定国家,有利百姓。从前北魏末年动乱,太祖辅佐元氏;周朝上承天命,宇文护才执掌大权。积久而成的习惯,变成了常规,就认为政令应当这样。难道有三十岁的天子还要被人制约吗?况且近代以来,还有一种弊病,曾经暂为部属的,就礼敬上级犹如君王。这是扰乱社会的权宜之法,不是治理国家的办法。《诗经》说:‘日夜不敢懈怠,用来服侍一人。’一人,只能是天子。你虽然陪侍齐公宇文宪,但不能形同君臣。再说太祖有十个儿子,难道都能当天子?你应当用做人的正道来规劝齐公,使我们君臣和睦,骨肉融洽,不要让我们兄弟之间互相猜疑。”裴文举拜谢而出,回来把这番话告诉宇文宪,宇文宪指着自己的心口拍着小桌子说:“我平素的心意,您难道不知道吗!只有尽忠效命,还有什么话好说。”

    卫公宇文直性格浮躁诡诈贪婪狠毒,想做大冢宰;没能如愿,心里很不痛快;又请求当大司马,想掌握兵权。武帝猜到他的用意,说:“你们兄弟长幼有序,怎能反而处于下列!”因此任命他为大司徒。癸巳(二十二日),北周立皇子鲁公宇文赟为太子,大赦全国。

    北周武帝听到斛律光死去的消息,为此大赦全国表示庆幸。辛未(初二),北周派司城中大夫杜杲来陈朝聘问。宣帝对他说:“如果要和我国联合起来谋取北齐,应该把樊、邓二州让给我们。”使者回答说:“联合起来谋取北齐,难道仅仅是敝国一国的利益!贵国一定要城镇,应该从北齐那里去得到,先要索取汉南一带地方,我作为使臣不敢传达这个要求。”

    冬季,十月,庚午(初二),北周诏令:“在江陵俘虏充当官府奴婢的,全部赦免为百姓。” 十一月,庚戌(十二日),北周武帝巡行去羌桥,召集长安以东军队中都督以上的官员,按情况分别给予赏赐。乙卯(十七日),回宫。任命赵公宇文招为大司马。壬申,北周武帝去斜谷,召集长安以西军队中都督以上的官员,分别给予赏赐。丙戌,回宫。

    阿史那后得不到北周武帝的宠爱,神武公窦毅娶襄阳公主为妻,女儿还小,秘密对武帝说:“现在北齐和陈朝鼎足而立,突厥势力正在强盛之际,希望舅父能够忍耐,加以劝慰安抚,把老百姓放在心上!”武帝对他的话深表同意予以采纳。

    丁丑(十二日),北周任命柱国侯莫陈琼为大宗伯,荥阳公司马消难为大司寇,江陵总管陆腾为大司空。侯莫陈琼是侯莫陈崇的弟弟。壬午(十九日),北周太子宇文赟纳杨氏为妃。杨妃是大将军随公杨坚的女儿。

    太子喜欢和小人接近,左宫正宇文孝伯对北周武帝说:“皇太子为四海所仰慕,而没有听说过他的美德。微臣愧任宫官,应当受到责备。况且他年纪还轻,志向事业尚未成就,请认真选择正直的人,当他的老师和朋友,调理皇太子,希望日有所得,月有所进。如果不这样做,那就后悔莫及了。”宇文邕严肃地说:“你家世代刚直,尽心效力。听到你这些话,确有家族遗风。”宇文孝伯拜谢道:“说出意见并不困难,最难的是接受意见。诚恳希望陛下慎重考虑。”宇文邕说:“没有比你更正直的人了。”于是任命尉迟运为右宫正,宇文孝伯仍任左宫正。尉迟运是尉迟迥的侄儿。

    武帝曾经问万年县丞南阳人乐运说:“你说皇太子是怎样一种人?”乐运答道:“是中等人。”武帝回头对齐公宇文宪说:“百官花言巧语谄媚我,都说皇太子聪明有特殊的才智。只有乐运的话忠诚坦率。”并向乐运询问中等人的样子。乐运答道:“像齐桓公就是中等人;管仲为相就可以使他成就霸业,竖貂辅政就会使国家混乱;可以使他为善,也可以使他为恶。”武帝说:“我明白了。”于是精选宫官辅助皇太子,提拔乐运当京兆丞。皇太子听说后,心里很不高兴。

    庚申(三十日),北周的叱奴太后生病 。三月,辛酉(初一),北周武帝回长安。癸酉(十三日),叱奴太后去世。武帝住在居丧的房子,早晨和晚上只吃很少的饭。群臣上表请求武帝不要缩食,几十天以后才停止。命令太子总管各项政务。

    卫王宇文直对武帝诬陷齐王宇文宪说:“宇文宪饮酒吃肉,和平时一样。”武帝说:“我和齐王是异母所生,都不是正宗嫡子,由于我的缘故,一起为太后服丧。你应当感到羞愧,谈不到什么得和失!你,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特别受到她的慈爱;你应当自勉,不要去议论别人。”

    夏季四月,乙卯,北齐派侍中薛孤康买到北周吊唁叱奴太后去世,并参加葬礼。

    五月,庚申(初一),北周在永固陵葬文宣皇后;北周武帝赤脚走到陵地。辛酉(初二),下诏书说:“三年之丧,天子也要遵守。但是国事军事很繁重,必须亲自上朝听政。对丧服的规定,居丧处所的礼仪,一律遵照以前的制度,以表明朕对太后无穷的思念。百官应该遵照过去的规定,太后埋葬以后就可以脱掉丧服。”王公百卿坚持请求武帝临时改订丧礼的规定,武帝不准,最后重申服丧三年的制度。凡属于丧服之内的亲疏五等,都按丧礼规定的五种服丧时间执行。

    丙子(十七日),北周禁止佛教、道教,把佛、道经典及偶象全部销毁,取缔僧人、道士,命令他们还俗。并禁止所有滥设的祠庙,不是祀典记载中列名的人物,全部废除祭祀。

    壬子(二十三日),北周改铸五行大布钱,以一当十,和布泉一同流通。戊午(二十九日),北周建立通道观以统一圣贤的政教。秋季七月,庚申(初二),北周国主武帝去云阳,任命右宫正尉迟运兼司武,和薛公长孙览辅助太子镇守长安。

    起初,北周武帝征收卫王宇文直的王府为东宫,让宇文直自己挑选居住的地方。宇文直看完所有府署的房子,没有一处中意的;最后选中荒芜的陟屺寺,要在那里居住。齐王宇文宪对宇文直说:“弟弟的子孙很多,这个地方岂不小了些?”宇文直说:“自己单身一人尚且得不到容纳,还谈什么子孙!”宇文直曾经跟随武帝到野外围猎时扰乱行列,被武帝当众鞭打,宇文直积下怨恨,当时武帝在外,他便聚众作乱。乙酉(二十七日),宇文直率领党羽袭击肃章门。长孙览惧怕,逃奔到武帝那里。尉迟运恰好在肃章门里,宇文直的士兵突然来到,尉迟运用手将门关上。宇文直的党羽和尉迟运争夺大门,用刀砍伤尉迟运的手指,宫门刚刚能够关上。宇文直进不了门,便放火焚烧肃章门。尉迟运恐怕火焰息灭,宇文直的党羽得以进入门内,便取来宫中的木材和床榻投入火中加大火势,还用油脂灌浇,火势越加炽烈。过了很久,宇文直还是无法进入,于是退走。尉迟运率领留守的士兵,见他们退走而追击,宇文直大败,率领百余名骑兵逃奔荆州。戊子(三十日),武帝回长安。八月,辛卯(初三),捉到宇文直,将他废为百姓,囚禁在别的宫里,不久后将他杀死。任命尉迟运为大将军,赏赐他很多东西。

    北周武帝计划征讨北齐,下令边镇增加储备,增添防守的士兵;北齐听到这一消息,也增加修整守御点。北周的柱国于翼向北周武帝劝说道:“相互侵犯国界,各有胜负,白白地损失军队和储备,对大计没有益处。不如解除紧急状态保持友好关系,使对方松懈而没有准备,然后寻找机会,出其不意,就能一举而取。”北周武帝听从他的意见。

    韦孝宽上疏武帝陈述三条计策:第一是:“臣在边地多年,曾见到不少可乘之机,但不及时利用,难以成功。所以往年军队出征,只有劳累耗费,没有树立功绩,都是由于失掉机会。为什么呢?淮河以南,以前是肥沃的地方,陈氏收拾起梁朝破亡后的残余力量,还能一举将它讨平;齐人每年去那里援救,都遭到失败而归。现在齐国内部离心、外有叛乱,计尽力穷,仇敌之间有破绽,这种机会不能失掉。现在大军如果发兵轵关,两车并行地前进,兼而与陈氏共同夹击敌人,并下令广州的义军从三鸦出兵,另外征募山南的勇猛锐利之士,沿黄河而下,再派遣北山的稽胡,截断对方并州、晋州的通道。以上这些军队,仍旧命令各自征募关、河以外的强壮勇敢之士,给予优厚的爵位和赏赐,派他们作为先驱。山动河移,像雷电般地惊动激烈,从许多道路并头前进,直趋敌人的内庭。敌人一定望旗奔逃溃败,我军所向之处,敌军都会挫败消灭,一次征伐就能使天下大定,确实在于这次机会。”

    第二是:“如果国家进一步为以后谋划,一时还没有大举进攻,最好和陈朝一同分散齐国的兵势。三鸦以北,万春以南一带地方,广为屯田,预先储备军粮,招募勇猛强悍的人组成部队。齐国的东南有陈朝和它为敌,双方的军队对峙,我方派出奇兵,就能突破齐国的国界。对方如果派军队来增援,我们可以坚壁清野,等他们远去以后,重又出兵。我们经常以边界一带的军队,调动对方心腹之间的军事主力。我方不须准备隔夜的粮草,对方却有疲于奔命的劳累,一二年中,对方内部必定出现离心而叛变。况且齐氏昏庸暴虐,政出多门,鬻狱卖官,唯利是图,荒淫酒色,忌害忠良,全国哀号,不胜其弊。由此看来,灭亡指日可待。然后寻找空隙发起迅雷不及掩耳的攻击,等于摧枯拉朽,腐朽的敌人很容易被打垮。”

    第三是:“古代的勾践要灭亡吴国,尚且为期十年,周武王征讨商纣,还曾再次出兵。现在如果能在乱世暂时退隐,等待时机,臣认为应当重新表示尊重友邻,重申盟约,安抚百姓和睦大众,互通贸易优惠工匠,养精蓄锐增加声威,等待机会而行动,这好比是用长长的马鞭远远地驾驭拉车的马匹,可以坐待兼并对方。”韦孝宽的奏书呈上以后,北周君主把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召进内殿,从容地问他:“朕要用兵,以谁为最先的对象?”伊娄谦答道:“齐国的执政者沉缅在欣赏歌舞杂耍之中,酷嗜饮酒。他们冲锋陷阵的勇将斛律明月,已经死在谗言之中。上下离心离德,百性慑于暴政,在路上相见时不敢交谈,只能以目示意。这是最容易攻取的。”武帝大笑。三月,丙辰(初二),派伊娄谦和小司寇元卫访问北齐,借此观察有什么可以利用的机会。

    大将军杨坚姿容相貌奇特壮美。畿伯下大夫长安来和曾经对杨坚说:“您的眼睛象晨星,无所不照,当为天下之王,希望您能克制诛杀。”

    北周国主武帝一向厚待杨坚,齐王宇文宪对武帝说:“普六茹坚(杨坚),相貌异常,臣每次看到他,不觉茫无所措;恐怕他不会甘居人下,请及早把他除掉!”武帝也怀疑杨坚,向来和询问,来和却欺骗说:“随公杨坚是个信守名分、注意节操的人,可以镇守一方;如果当将领,将会无坚不摧。”

    起先北周武帝独自和齐王宇文宪、内史王谊策划征伐北齐,又派纳言卢韫乘驿车三次到安州总管于翼那里询问计策,别人都不知道这事。丙子(二十四日),武帝才在大德殿召集大将军以上所有官员并告诉他们。

    丁丑(二十五日),北周武帝下诏征讨北齐,任命柱国陈王宇文纯、荥阳公司马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越王宇文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宇文招为后三军总管。齐王宇文宪率领二万人进军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率领水军三万人从渭水进入黄河,梁公侯莫陈芮率领二万人在太行道防守,申公李穆率领三万人在河阳道防守,常山公于翼率领二万人进军陈州、汝州。王谊是王盟哥哥的孙子;达奚震是达奚武的儿子。

    北周武帝准备率领军队进军河阳,内史上士宇文弻说:“齐氏建国至今,已经有好几代;虽说君主无道,但是胜任藩镇职守的,还大有人在。现在出兵,必须选择进攻的地点。河阳地处要冲,是精兵集中的地方,全力加以围攻,恐怕难以达到攻下。以臣的看法,汾曲一带地方,北齐防守的军队既少,地势平坦,攻打那里容易攻克。用兵的地点,以这里为最好。”民部中大夫天水人赵说:“河南、洛阳,四面容易遭到敌方的攻击,即使得到这些地方,很难防守。请从河北直指太原,捣毁齐国的巢穴,可以一举而定。”遂伯下大夫鲍宏说:“我国强盛各国衰弱,我国安定各国混乱,何必担心攻不克呢!但是先帝在世时屡次进军洛阳,因为对方早有防备,所以常常不能取胜。按臣的计策,向汾川、潞川进兵,直扑晋阳,出其不备,似乎是上策。”北周武帝不听他们的意见。鲍宏是鲍泉的弟弟。

    壬午(三十日),北周武帝率领六万人,直指河阴。杨敷的儿子杨素请求率领父亲部下充当先头部队,得到国主的准许。

    北周军队进入北齐境内,下令禁止砍伐树木践踏庄稼,违反者一律斩首。丁未(二十五日),北周国主进攻河阴大城,攻克。齐王宇文宪攻克武济;进围洛口,攻克东、西二城,放火烧毁浮桥,桥断。北齐的永桥大都督太安傅伏,趁夜晚从永桥进入中城。北周攻克南城以后,包围中城,二十天也没能攻克。北齐的洛州刺史独孤永业镇守金墉,北周武帝亲自进攻,也没有攻克。独孤永业连夜赶制二千只马槽,北周人听说,以为北齐的大军将要来到,感到畏惧。

    九月,北齐右丞高阿那肱从晋阳率军抵御北周的军队。他们到达河阳,正巧北周武帝生病,辛酉(初九),晚上,率军回国。北周水军焚烧自己的船只。傅伏对行台乞伏贵和说:“北周军队疲惫不堪,我愿意率领二千精骑追击他们,可以打败他们。”乞伏贵和不准许。

    齐王宇文宪、于翼、李穆,矛头所向都打了胜仗,投降的和攻克的有三十多座城池,然而都弃城不夺。唯独王药城地处要害,命令仪同三司韩正在这里镇守,韩正不久就举城向北齐投降。

    二月,辛酉(十二日),北周国主命太子去西部巡抚,因而讨伐吐谷浑,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跟随太子同行。军队的调度,都委托这二人,太子坐享其成。

    北周利州刺史纪王宇文康,骄傲没有节制,整修兵器,暗中有造反的阴谋。司录裴融对他规劝阻止,宇文康将裴融杀死。丙辰(初九),北周武帝将宇文康赐死。

    北周太子征讨吐谷浑,到达伏俟城以后就返回。

    太子宫尹郑译、王端等人,都得到太子的宠爱。太子在军中有许多缺德恶劣的事,郑译等都是参预者。军队还朝,王轨等告诉北周武帝。武帝勃然大怒,棒打太子和郑译等人,将郑译等除名,宫臣和亲幸者都受到谴责。太子重新把郑译召来,一同游玩亲近如初。郑译因此说:“殿下什么时候可以得到天下?”太子听后很高兴,对他更加亲近。郑译是郑俨哥哥的孙子。

    北周国主武帝对太子很严格,太子每次朝见,行动进退和群臣一样,尽管是严冬盛夏,不能得到休息;因为太子嗜酒,禁止送酒到东宫;太子有过错,动辄用拳头或棍棒责打,曾经对太子说:“自古以来太子被废掉的有多少人?除了你以外我其他的儿子难道不能立为太子吗!”便命令东宫的官员记录太子的言语动作,每月向武帝报告。太子害怕武帝的威严,对自己的真情加以掩饰,因此太子的过失和恶行没有让武帝知道。

    王轨曾经和小内史贺若弼说:“太子一定不能胜任。”贺若弼深以为然,劝王轨向北周武帝奏明情况。王轨后来因为在武帝身边侍奉,因此对武帝说:“人们并没有听说皇太子仁孝,恐怕他不能解决陛下的家事。愚臣我见识短浅不明,说的话不足为信。陛下一向认为贺若弼有文武奇才,他也常常因这件事而担忧。”武帝便问贺若弼,贺若弼回答道:“皇太子在东宫修养自身的品德,没有听到有什么过失。”他退出以后,王轨责备贺若弼说:“你平生言论,无所不说,为什么今天面对皇上,却如此反复无常?”贺若弼说:“这就是您的过错。太子,是国家未来的君主,怎么能随便发言!如果事情有差错,便会遭到灭族的下场。本以为您只是向皇上密陈对太子的意见,怎能公开明说!”王轨沉默很久,便说:“我一心为国家,所以没有考虑自己个人的利害得失。以前当着大家说这件事,确实不妥当。”

    后来王轨因为参加宫中的饮宴,对武帝祝寿,用手捋着武帝的胡须说:“可爱的好老头,只是遗憾继承人太弱了。”原先,武帝曾经问右宫伯宇文孝伯道:“我的儿子近来怎么样?”宇文孝伯答道:“太子近来害怕陛下的天威,更加没有犯过失。”于是武帝停止饮酒,责备宇文孝伯说:“您常常对我说:‘太子没有过失。’现在王轨对我这样说,可见您是在说谎话。”宇文孝伯向武帝两次拜说:“父子之间,别人很难说什么。臣知道陛下不能割慈忍爱,所以不敢说话。”武帝知道他的意思,沉默很久,便说:“朕已经委托给您,希望您能尽力而为!”

    王轨突然对周武帝说:“皇太子不配做一国之主。普六茹坚(杨坚)面貌有反相。”武帝听后很不高兴,说:“这是天命所决定的,那又怎么办!”杨坚听说后,十分害怕,自己竭力隐蔽自己,不出头露面。武帝深深感到王轨等人的话很对,但是汉王宇文赞是第二个儿子,同样不成材,其他儿子年纪又小,所以皇太子没有被废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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