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初父亲在外打工,留下我和母亲孤儿寡母在老屋生活,七十年代的房子青砖青瓦的平房,瓦上飘零着零星的枯草,老屋的窗是木框结构很小时糊着白宣纸,后来赶时髦换上了玻璃,院子是废旧青砖头拼起来的,连同老屋的大门也是坑坑洼洼的废木头钉的铁门栓,幼时我也不觉得老屋难看破败,后来是饭场上的人告诉我我家的屋很老很破败,他们也没用声音告诉我,只用眼神与表情我便心领神会。不大不小的乡里到了那些年人心越来越冷,原来的老屋逐渐消失,村里人像是你追我赶的在赛财力,一个个的都把房子返修了,剩下没返修的老屋连同屋里里的主人也世风日下日子过得一年不如一年,你落后了整个门口的人都来踩乎你,有往你门口倒垃圾的,有往你厕所门口尿尿的,有偷你地里蔬菜玉米的,桩桩件件的小事都是那么的隔应人,外人的嘲讽越来越严重,人心也越来越涣散。
屋外几十米处就是个饭场,古来就有,晌午前儿人们会端着碗坐在饭场的砂石上边吃边唠嗑,唠嗑的内容大概都是些村里的丑事或者个人家的隐私短处,吃饭的人边吃边聊不是自己的短处感觉好热闹,饭场不是一般人坐的,还没返修房子的人一般都不去凑热闹,很小的时候村里搞计划生育我就在饭场上呆着亲眼看着饭场上的人是怎么笑话指责有个生二胎的邻居的,当时十岁的我也觉得在饭场笑话笑话别人挺惬意,但当我为人咀时就体会到人心有多冷,自尊少的可怜,后来我就讨厌饭场上的那些人,讨厌把别人的痛苦来当消遣的人。不过大道至简,是非人人过,谁也别想逃,饭场上的人也有日子衰落的时候。
19岁那年我瞒着妈妈拿个编织袋把我的衣服通通打包好后,坐着镇上的公交第一次逃离了那个让人没有安全感的老房子。
到了城里第一件事就是到步行街买了一只帆布包把编织袋扔了也好掩饰自己的土渣气,随便找了个饭店当了服务员,日子也就算安顿下来了,没见过世面的母亲哭哭凄凄的跑到我舅家让她亲侄子领着她来找我,后来被饭店老板一阵宽心后就回老家了。我在这小县城里一呆就是十三年,饭店、商场、理发店、有一年没一年的打秋风并没有飞黄腾达,老家是我最不想回去的地方,工作稳定的我还回去一下,没工作的漂泊日子里就更不想回去了,几年前老房子拆除了,新房子我几乎没怎么住过,新房子亮堂的很,阳光一照落地窗的玻璃晃眼,新房是修给外人看的,老房是给自己住的,拆老房那年父亲和我哥两人拆,在别人的嘲笑里勉勉强强的把几间房子盖起来了。新房子盖起来了,在我心目中那分明是父亲的勋功章,它屹立在寒风中神采奕奕,这些年我回去的很少新房子就像留守儿童刚生下来还没出满月就被主人遗忘在村庄的某个角落……可能是习惯讨好别人点头哈腰了吧,父亲的背竟一年比一年佝偻了!
现在在县城里住着,夜深的时候我还是很思念原来的老屋,老屋的院子,到了冬天屋顶随风摆动的枯蒿草,还有那坐着开水壶摊着烤红薯的大肚子火炉,老屋有什么错啊!它实实在在的养育了一代又一代,最后却免不了被拆的命运!我后悔在数码影像这么信手拈来的时代没有记录它原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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