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的扶贫,给有些家庭送来了黑山羊。羊是贵州运过来的优质品种,与本地山羊不同,长得高大,听说可以长到80斤以上,甚至100多斤。
山上的人家大多有过养羊的经历,对这外地来的羊也没有特殊照顾。他们每天用一根木桩栓着,让羊自由觅食野草,有些人偷懒,只在早上把羊放出去,傍晚再往家里赶,时间长一点,在驯化的畜牲也还是恋家的,自己到点便回来了,省了主人去寻找,也少了鞭策。但有些就迷失在了羊肠小道上,成了外地歹人的顺手货,顺手牵羊,说的就是他们吧!翻山越岭到了异地,成了别人的口腹之物,提前去见了阎王。有过丢失的前羊,后面的人家就小心多了,但羊不知道,它们还是向往自由。在那荒地里吃得腻了,就想着换个地吃些新鲜口味的草料也好,或看看别去的风景也罢,总在想方设法逃出束缚。绳子顺木桩一圈圈的绕,把木桩也摇得东倒西歪,直至拔出来为止。
我终于自由了,没有人来管,主人更没有看到我。直接上路,我顺山势而去,弯弯曲曲窄小如自己肠子般的小路,不知会通往哪处。这路我从没有去过,但也不害怕。路边有合口味的草料就先吃上几口,我叫声也少了,免引得人家注意。颈上的铃铛还真是烦心,叮叮当当不停的响,这个没法去除,主人栓得很结实。我走走停停,边吃边看看,偶尔眺望一下远方,自己的路在何方呢?不管了。随吃随拉是羊族的习惯,一路上黑亮有如橄榄形的粪粒拉一路,给主人找来提供了些线索。
第一天,平安无事,天黑了也不见主人找来,他该不是忘了我吧。在这荒郊野岭里,先睡一晚,待明日再走走看看。第二天,路还是那么窄小,弯曲,路旁野草丛生。我吃吃走走停停,似在盼望主人找来,又想要逃离那个并不温暖的家。心里矛盾着,一下子也还没想好要去哪里。反正山路也不熟,我就随便走走,能到哪里就到哪里吧。一天很快又过去了,主人还是没有找来,连一个路人都没有。这是进了大山吧,会不会有危险呢?晚上,我躺在茂密的芒草丛中,舒服的睡过去了,等醒来时已是天光日将出时。今天还是继续走下去,还是往回走呢?说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羊辈也不能吃回头草。继续向前,这一路草料丰富,不愁吃,不受管,还是挺自由的。主人是找不到我了,也许我走上了岔路。一日又无事,自由吃喝又是一天。天很快又黑了,嗳?那边有光亮,是人家还是虎狼之睛?我好害怕,没有主人管着是自由了,但也少了安全。我把胆子壮起来,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比较好,一路又向前走了几十步,颈上铃铛随脚步而叮当响过不停。
“谁家的羊跑这里来了?赶紧过去捉住它,脖子上还有绳子。” 还真是人家,看来又不得自由了,我得赶紧跑路。“到那边拦住它,它从下面过去了。” “小心地跟过去,我拦在这边,你到它后面去牵住那根绳子。” 两人配合默契,一下逮住了我。他们不会是坏人吧?我会不会很快就死掉?
只见他们拿出个机子,拨了几下就没有后续动作了。我被拴在门前的树上,我一直叫唤,“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等待的时间是格外的漫长,一个半小时后,主人来了,他是通过一个一个的传话才知道我在这里的。就因为我颈上的铃铛起了关键的作用。他找我几天了,全村的人都知道了我的特征。三天的逃亡,最后由主人在半夜由偏僻的另一个山坳里把我牵回了家。以后这日子怕是再也没得自由了,他会加强看管我,把木桩钉牢,不会再给丁点机会了的,但愿主人常换块地方,让我吃草便好。有家,还是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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