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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了个懒腰,将逝者的手放在胸前,给刚画好妆的脸盖上白布,结束了手上的工作。
抬眼看了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让这个夜蒙上一层薄雾,显得更加寂静。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电话,吓得我一激灵。
老王,这么晚打什么电话?],我没好气的接起来问到。
小玲啊,你等着我,这还有个“住店”的。]老王气喘吁吁的说。
放下电话,一看表都快一点了,得!今儿又得加班。
这种事总是经常发生,不过像今天这么晚的,还是头一回。一阵风吹进来,空气里弥漫着泥土的味道,隐约还有一股觉查不到的腥味。
不一会儿,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者车轮滑动的声音。
砰”得一声,门被撞开,一个盖着白布得车被推了进来。
小铃,是一个老太太。],老王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说了多少次了,小点声,小心推。]我顺手接过,将停尸床停在规定的位置。
病死的?],我轻轻掀开白布,
唏……],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死人我见的多了,可这老太太的死状让人不寒而栗,半边脸不知被什么弄烂了,血肉模糊,隐约都可以看见森森白骨,有些肉还耷拉着,眼珠子早已不知去向,剩下一个血洞,如此惨不忍睹,真是第一次见。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我转头问老王。
哎!老太太一直一个人住,发病晕倒,好多天没人发现。]
老王也看不下去了,别过头继续说,[这不老太太的猫也跟着饿了好多天,饿急了,把老太太的脸给啃了,我们去得时候,那猫还在吃呢,一身的血,见我们来,直炸毛,就好像我们抢了它的美食。]
我不由得悲从心中来,人这一辈子,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走了,可走的这么凄凉,也怪可怜的。
听说老太太被啃的时候还有气,生啃啊,这不疼死。]
老王凑我耳边低声道,[好了,接下来交给你,我走了!]
我用余光看到老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看了眼,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像逃似的就走了!
这个老王,许是被老太太这张脸给吓到了,毕竟平时接手的往生者还是正常仪容的多一点。
我穿好工作服,仔细端详着那已经毁掉的半张脸,不由得心惊,这还真是个有难度的修复工作。
可我的责任就是为每一个逝去的人画好妆,让他们体体面面的走。
虽然缺损比较严重,倒也不是没办法,只需要清理好破损部分的皮肤和残渣,用硅胶填充好缺失的地方,再雕刻出与另一边对称的脸,最后是上色,就大功告成。
于是,我揉了揉眼睛,拍拍脸颊,让自己精神起来,立马着手干起来。
开始一切都挺顺利,可是到了调色的时候,就不对劲了。
明明已经调好的暗红色,刚转身就变成了鲜红色,红的像血。
我反复调试几次,可每次都看着它慢慢变得鲜红,这时窗外一股冷风吹进,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手一抖,色盘掉落,颜料撒了一地,灯光下,红的渗人。
喵呜……],这夜里一声凄厉的猫叫,吓得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好像有一个黑影闪过,这里怎么会有猫?
吱呀!咔嚓],身后传来声音,像是有人在床上坐了起来!那是铁床刺耳的声音我不可能听错!我不敢回头,心跳的声音在此刻变得特别清晰,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就好像随时身后的老太太就要张牙舞爪的扑过来。我不敢多想,颤抖着双手,拿出电话,赶紧打给外婆,外婆是石门村有名的老出马,我此时下意识的只想给外婆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响,一直响,就是没有人接。
身后阵阵阴风,我的心就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咔……咔咔咔]像是关节转动的声音,[咔嚓……呵……]
我忍不住回头,一眼就看见刚才的老太太此刻正以怪异的姿势立在床边,整个脑袋歪在左侧,脖子转动的弧度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的角度。而我修复的那半张脸正慢慢转向我,在夜里逐渐清晰,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毛来,变成一张猫脸,黑暗中那猫眼闪着绿油油的光,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啊……]我吓得一声大叫,醒了过来,原来是刚才太困,调着色竟睡着了。
原来刚才的只是个梦,调好的色盘还好好的躺在桌子上,我定了下心神,开始为老太太的脸做修复,首先要去掉那些已经剥离骨头的肉,把边缘修整齐,第一次剥人肉,内心还是很紧张。
一直小心翼翼的,可还是一不小心滑倒了骨头。我竟感觉老太太的尸身抽搐了一下,一下手都僵住了。可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可能太紧张了。
我没有多想,迅速修复好面部,拿起色盘开始为老太太的半张脸上色。
谁知刚涂上脸的颜色竟然真的变成了鲜红,我赶紧重新又调了一次,可是一上色到脸色立马又变色了,我心里开始发毛,怎么和刚才梦里梦见的一样?
这时突然一阵冷风吹来,我一哆嗦,手一滑,色盘掉地上,颜料撒了一地。
我心底一沉,这些不都和刚才梦境里发生的一样吗?
那接下来不会有猫出现吧?
我刚想到这里,立马屋内就出现一声猫叫:[喵呜……],眼前一个黑影一闪,似乎窜到了老太太那边。
我瞬间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心提到了嗓子眼,不会这么邪门吧?
我颤抖着手,想掏出手机给外婆打电话。
突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接着似乎有人下床的声音,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啪嗒,啪嗒,啪嗒……]身后传来清晰的脚步声,一步两步朝我靠近······
它离我越来越近,身后阴风阵阵,让我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怎么办?!
叮铃……叮铃……]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打破了这僵局,我一下子接了起来。
铃,听外婆说,不要问,千万别回头,你要看见那个东西就活不成了!]
外婆接着说。[你现在跟着我念:我是天目,与天相逐。快!]
我是天目,与天相逐。]
我跟着念。感觉身后的人顿住了。
睛如雷电,光耀八极。] 外婆一句,我跟着一句,身后的阴风也小了很多。
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外婆继续念道。
彻见表里,无物不伏。] 我念出这句,听到身后的脚步似乎是往回走了。
急急如律令。]外婆最后大喊一句。
急急如律令。]我学着外婆的语气闭眼大声念道。
啪嗒……咔咔哒卡……啪嗒……啪嗒……]它转身往回走了。
我清楚的听到背后的它回到了停尸床,随着[吱呀]一声,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
我等了半天,没有任何声音,大着胆子,回头一看,老太太好好的躺在停尸床上,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但地上留下了一串清晰的血脚印,刺激着我的神经。
这时我才发现汗水早已打湿了我的衣服,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无力的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铃,没事了!]外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这才缓过神来。
外婆,怎么回事啊?那是什么东西?]我拿起电话就迫不及待的想要问清楚。
哎!这都是你的命,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也逃不了,我只有尽力为你逆天改命,结果如何,我也不知。]外婆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外婆,那我怎么办?我真的好怕!]
玲,记住外婆给你说的话,明天无论是谁的电话都不要接,也不要出门,更加不要接活。否则事情会越来越难办。]外婆叮嘱道。
可是……]我还未说完就被外婆严厉的声音打断了。
没有可是!你要想活命,就听我的,你的命本就是抢来的。]
外婆,我的命是抢来的?]我还是想知道真相。
别问了,该你知道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外婆接着说,[赶紧收拾好就回家。记得回家路上不要回头,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说完她挂了电话。
此时夜静的可怕,已经快2:00了,心有余悸的我,忍着害怕,慢慢靠近老太太的尸身,硬着头皮双手合十的说道:[老奶奶,冒犯了,但我无恶意,只想让你体面的离开,求你就不要吓我了!]
说完这些,我又不得不拿起色盘完成收尾的工作,加快速度,生怕等下老太太在坐起来。匆忙干完,就赶紧收拾好工作具,将尸体放入冷柜,关灯离开。
喵呜……]关门转身离开时,又听到屋内凄厉的一声猫叫,我看到黑下来的房间角落里走出来一只黑猫,[喵呜……呜呜呜……]它凄厉的呼哧着,似乎有着强大的怨气。
嗖!]那黑猫跳上了刚才停放老太太尸体的床,卧了下来,用鼻子嗅着,恍惚间,似乎一缕黑气腾起,呼一下钻入了猫咪得鼻子里,瞬间猫眼发出绿光,黑暗中绿油油的眼睛瞪着我!它全身的毛都竖着,嘴里发出低沉又尖锐地嗡嗡嗡的声音。
可以当我在仔细一看,又发现哪有什么猫?
我带着种种疑惑和恐惧赶紧往家赶,一路上,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还有若有若无的猫叫回荡在耳边。下了车,三步并作两步,快速上楼回到家,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按照外婆的吩咐,我想着明天不能接电话,不能出门,不能接活,我就给领导发了一个请假短信,然后关机!
洗漱完毕,今天一天的工作加上晚上发生的事情,让我精疲力尽,很快便沉沉睡去。
半睡半醒间,我看到床头柜上已经关机的手机却在此时自己开了机,屏幕跳动着诡异的绿光。
这时突然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没有声音,响了很久,断了。
我顿时困意全无,在被子里只漏出两个眼睛,浑身瑟瑟发抖,衣服被汗水淋湿。
片刻,手机又亮起,像是被谁控制了,竟打开了密码解锁,把刚刚来电的电话存在了我的通讯录里。
我仅仅盯着姓名那一栏,看到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陆……震……宇。然后退出,屏幕慢慢黑掉。
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了!恐惧让我大脑一片混乱,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睡了过去,醒来时太阳已经照进了房间的地上。
我赶紧打开手机,手机确实已经开机了,我找到通讯录那一栏,通讯录里却没有那个诡异的名字,难道是我最近神经紧张,做梦了?可是我确实已经给手机关机了啊!
而且竟然还有10个未接电话!
全是馆里打来的。[不要接电话,不要出门,更不要接活。]外婆的话回响在耳边,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回过去。
不是都请假了吗?今天天大的事我柳筱玲我不管。]我自言自语道,保命要紧。
洗漱完毕,吃了早饭,我无聊的看着电视,突然。
咚咚咚……咚咚咚……]大力的敲门声吓我一跳,我赶紧关了电视,屏住呼吸。[咚咚咚咚……]
筱玲,你在家吗?]馆长戚政纲的声音传来。我纳闷了,这不是请假了吗?咋还不找家里来了。
咚咚咚……咚咚咚咚……]我不敢出声,也不能出声,不知道怎么回事,此刻我好像被点了哑穴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这丫头不会出什么事了吧?]门外传来馆长离开的脚步声,我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不料片刻之后,感觉上来了好几个人到门口,我大气不敢出,不知道门外来的什么人。
喵呜……]不知从哪又传来一声猫叫,惊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门外杂乱的脚步声突然戛然而止。我刚要松口气,突然门锁响起来,似乎是外面有人想要进来,正在撬我的门锁。
正慌神间,那门锁就被撬开了,门一开,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手拿工具的男人,一个竟是我们馆长。
你这死丫头,打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敲门也不应,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馆长进来就劈头盖脸的骂道。
他平时对我不薄,很是照顾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我,可我内心就把他当大哥一样,很是尊敬。
没事就好,,今天我们市首富得大儿子没了,家里人就想给他风光大葬,人家指名要你去给他化妆。]他直奔主题。
我答应过外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活的,我刚要拒绝,馆长接着说:[老板说了,接了这活,年终奖再给你翻倍。六万哦!]
六万!!!我眼睛都发光了,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六万?都赶上我一年工资了。犹豫再三,我还是答应了,大不了早去早回。
我收拾好工具,等来了接我的专车。一路盘山而上,进入了我市最繁华的别墅区,听说越是山顶的别墅越贵。
车子在山顶的一片豪华别墅区停下,这里只有一个大门,旁边赫然一块石碑上刻着“陆家庄园”,这片全是陆家的。
进门是宽阔的柏油马路,车子开了大概10分钟,抵达庄园中心的一栋4层别墅。管家领着我直接去了三楼少爷的房间。房间里一口镶金的水晶棺材躺着一个男人。
柳小姐,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可以再喊我。]管家谦卑的说道,慢慢退出关上了房间的门。
一切归于平静,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我慢慢走上前,看向躺在棺材里的男人,这个家里原本最有希望继承家族企业的陆少爷。不得不说,他除了毫无血色的脸过于苍白以外,整张脸还给人一种十分俊美的感觉,棱角分明。两道剑眉下细长的凤眼轻轻合着,长长的睫毛微微上翘,不难想象出那是一双勾人心魄人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性感的薄唇还保持着完美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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