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一种

郑重声明：文章原创首发，文责自负。虚构故事，请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几十年过去，回顾那段历史，仿佛梦魇一般。

本不想回顾那段历史，回顾那种现实，也不想写那种人。

回顾只为反思，再不想看到那种现实，看到那种人。

那时我在北郊某建筑工地，当时北郊建设如火如荼，房子也卖的如火如荼。

拙作《一场虚惊》中的电工小六子我认识，她老婆幺妹我也认识，幺妹她爸刘师傅我也认识。

大马蜂出事之后，老板知道我曾做过机加工，跟机修沾边，在公司大会上就宣布，任命我为某某建筑公司设备主管，按工人的话说，我被“封神！”了。

确实如此，我的工资翻了个倍，可以参加工长会议，可以和老板、工长吃免费小灶。

吃小灶很实惠，老板娘每天换着花样做菜，很少重复：吃够了清汤魚，她马上换清炖羊肉；吃够了清炖羊肉，又吃爆炒鳝鱼，等等等等。

封神前我吃什么？吃建筑工地外的大排挡，3元一份，每天连带早点，十几块钱就不在了，近乎吃掉我日工资的三分之一。

更有甚者，那些用彩条布随便支撑成棚子的大排档，全部有量没质量，尽是些红乎乎的肉，吃着极疑心?极恶心！因为我常常想，3元钱能同时吃到一大盘猪肉，一大盘鸡肉吗？同时还外带一大盘素菜及不限量的米饭。

但我别无选择，不可能天天去吃炒饭，更不可能去吃馆子。

因为这些低质大排档的存在，工地边一家干净食摊都没有，因为他们没法生存。

别的工人就不讲究了，他们图的是菜多、饭多，肉多。……

那时电工小六子正暗恋售楼小姐幺妹，小六子没跟我说过，但我从他整日魂不守舍的神态中，猜出几分。

刘师傅那时还不是小六子的丈人，他没事仍然爱唱邓丽君，“我没忘记，你忘记我，.......”

要不就是唱“都说那爱情美啊，我却没滋味，我为爱情留过太多泪!...”

师傅的唱是有口无心，生性乐观，穷开心，唱着耍，小六子在旁边听着却是触境生情，感觉心酸，心痛。

幺妹没来找过他老爸，小六子和我也不知道刘师傅有那么个聪明、漂亮的姑娘。

刘师傅也不知道小六子暗恋他姑娘，他跟小六子要好，一者出于工作关系，经常找小六子修搅拌机电器，二者出于天天在一起，脾气相投。

在我做设备主管这段时间，我仍是谦虚的跟工友相处，小六子、刘师傅仍像从前一样跟我相处。

但有的工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有的明显表露出敌意或妒意，有的故意疏远我，有的阳奉阴为想看我笑话。……

记得有一幢楼刚开工，地下室基坑已挖好，模板也支撑完毕，准备浇灌混凝土。

那幢楼的地基工程方量很大，面积足足有两个蓝球场那么大，正常情况，预计要连续浇灌三天三夜。

老板为了万无一失，确保浇灌工程顺利完成，提前召开工长会议，会上特别强调，要保证工程设备完好，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我的手下只有两个人，两个工龄比我还长的原来的老机修。

他们很配合我的工作，基本不要我安排，忙这忙那，修这修那，好像很勤快。

在修一台大型搅拌机时，他们说他们修不来了，叫我过去看，我仔细检查，发现搅拌仓侧盖漏水、漏泥浆。

又看侧盖八颗十字螺丝，有六颗十字槽滑了，螺丝上布满干水泥浆，拿不出来，我当时用冲击起子敲了好一阵，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时，我不会使用氧割，也不会使用电焊，他俩会，但装模作样用氧割割了一下，用电焊点了几下螺丝，也没拿出来。

最后两人笑眯睬跟我说，“头，咋个说？拿不出来，干脆不修了，没得问题。”

我心存侥幸，点头同意，两人忙收拾工具，跑到修理棚抽烟去了。

当天晚上，老板下令浇灌混凝土，老板讲迷信，还在基坑旁举行了仪式，烧了些黄钱，敬了三柱香，求神灵保佑，平安无事！

因为别的工地曾出过事故：浇灌时，不是爆模漏浆，就是工人因疲劳摔进混凝土池里；要不就是机械设备故障，导致浇灌中断，造成混凝土固化断层等事故。

第一天浇灌没出问题，第二天晚上出事了！那天晚上，搅拌机师傅刚接班，没搅拌几斗，就发现搅拌机侧盖漏水、漏泥浆。

而且越开越漏，越漏越大，还伴随着轴承“咔嚓.....咔嚓……”刺耳声，越响越大!侧盖冒起油烟，伴随着刺鼻油烟味。

师傅不敢开了“妈的.……哪个敢开哪个开？我不开了!”

现场静了下来。有的工人围过来看热闹；有的坐在地下休息，有的接头接耳。

老板来了，训了我两句，连忙叫工长从外面高价租了台搅拌机替换，七整七整，半夜才开工。

第二天，老板开会宣布，某某工作失职，暂调后勤工作，等候从新分配工作。

我第二天又开始打杂：抽抽水、收收捡捡、保安请假，当当保安。

刚来时打杂，因为新奇，带着希望，有信心干。

现在打杂，带着羞辱！做了一个月，我终于明白，打铁还要本身硬!除了自己，谁也帮不了自己!

我递交了辞呈，老板准允，结算清工资，回到了原来的工厂。

2024年3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