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祭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皎洁的月亮，被披上一层雾蒙蒙的白沙。清冷的月色，似透着一股莫名的寒意，倾洒入宿舍的窗边，不禁感到一丝寒噤的我，缩了缩身上的薄睡衣，依旧靠着窗边吹着冷风。

        空荡荡的寝室，异常的寂静。静的都能听到曲羽轻轻的呼吸声。滴答滴答反复的钟声，牵动着此刻不安的思绪，我唉声叹了一口气。

不禁想起今早与曲羽的争吵，真是不知所云，五谷杂粮。近来，心事重重的曲羽和我总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而闷闷不乐，今天甚是严重。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相处了。。。。。。

记得初见她时，是个活泼可爱的“假小子”形象，一双爱笑的眼睛尤是喜爱，看着她的笑，总让我觉得很舒心。后来渐渐地我把她当妹妹般宠她、护她，而她时常和我在一起出入，爱粘着我。

如今想来，现在的我们真是“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又或者是彼此保持沉默，不言不语。时间久了，我会时常莫名的怀疑，与她接触这么久，却发现自己似乎根本不了解她。

        “金柒，你怎么还不睡？”突然醒来的曲羽惺忪着睡眼问道。

        思绪中断的我，意识到时间真的不早了，也该去睡了。便回应道:“这就去睡。”

        刚上床，豪无征兆的打了个喷嚏。哆嗦的我赶紧和被入睡。

        “噼啪——”冰凉的，湿润的触觉。刺激着我全身困意的神经，缓缓的睁开朦胧睡眼，半眯着眼寻觅着这触觉的源头，却瞬间一扫睡意，目瞪口呆地环视着周围——坟墓，四周遍布着高低不齐的坟，整齐有序的驻立着。如同威严耸立的夜行者，令人毛骨悚然。

        漆黑的夜色，勉勉强强的借着明亮的月光，才能看得清自己身边的坟墓都没有墓碑，仅仅只是凸起来的小土堆，土堆上均有白凌环绕。

        不寒而栗的站在原地的我，一步也无法挪动，淅淅沥沥的雨水渐渐浸湿全身，可奇怪的是，并未感到任何冷意。

        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努力迫使自己不安恐慌的心镇定下来。

        这不是真的，对！我一定在做梦！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惊魂未定，突然被一尖叫声打破。仅仅不过三秒，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奔向声音的方向——因为，总感觉，这、声音很像————她！果不其然，一眼就注意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她，全身颤抖着，面无人色木讷的看着前方。

        喜忧参半，本是害怕的自己却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到对方身上，转而为疑惑的我走了过去，努力地将因怕而僵硬的她扶了起来。半响，我才小心翼翼道:“你、是曲羽吧？”。恍然间，听到我的声音，她的眼神骤然聚焦，没有即刻回复我的话反而颤巍巍的反问着:“金柒？”。看她这般哆嗦，我想多半是吓的不轻，一向胆小的她，遇到这事，可比闯鬼屋惊悚多了～，我暗自笑道。

        点了点头的我，眼前一黑，自己猛然被她熊抱在怀里，身高欠缺的我实实在在的没入到她柔弱的胸部。不过一会儿，顿感呼吸不畅、缺氧的我立马挣扎起来，一把推开曲羽，气冲冲的瞥向她。“那个。。。太害怕了，没、没控制住。”朦胧的意识，冰凉的雨水，让我大脑清醒了不少。

      “你怎么也会在这儿？”

        “不知道啊”

        “你知道这是哪儿吗？”

      “不知道啊”

        “你觉得我们会不会实在。。。梦里？”

      “不知道啊。。。。”

        。。。。。。。

        天哪！这就是所谓的一问三不知嘛，真是无力的吐槽。不过，曲羽应该是和我一样，莫名的来到这个鬼地方。        当我思索时，大脑神经传来的疼痛感中断我所有的思维，我一脸黑线的转向“幕后黑手”。

        “怎么样？痛吗？”一本正经地问我。

        我抓狂的打掉她的手“你说呢？下手这么重，我来掐一个试试！”

        “看来，这不是在做梦了。。。”，一惊，对呀，有疼痛感应该不是在做梦。可，好端端的躺在暖暖被窝里睡觉的我们怎么会一转眼来到这鬼地方啊！

        “金柒，我们该怎么办啊？”曲羽惊恐万状的表情又浮现出来。

        不行！金柒！现在不是你害怕的时刻了，况且曲羽现在一定很不安！振作起来！冷静下来！要想想该怎么办才行！

        落入月色中的雨水，显得格外明亮，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更像是饱含思念之味的眼泪。

        “别怕, 我们朝有光的方向走走看。”

        “光？”

        我指了指我们背后那条狭长而铺满月色的路。

        “可为什么啊？”不明所以的曲羽问道。

          “不知道啊。。。。就是直觉而已。。。”我略表无奈的向前走去。

          “你。。。。。。别走，等、等我！”

          一条未知的路，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呢？有人曾说，路的尽头是座没有墓碑的坟墓。可这条路，无论结局是好还是坏，终归是我们不得不走下去的、没有选择的路。

        “金柒，我们这样还要走多久？”曲羽有些焦躁不安，这种不明方向的路的确令人心如悬旌。可即便如此，我们也必须走下去——至少走下去总不会迷茫，不迷茫就会有希望。

        没有直接回应曲羽的疑惑，而是想着转向其它话题，试着能让此时此刻的气氛缓和些。

        “对了，曲羽。好久都没听你说起你家那只小黑了？怎么？最近惹你生气啦？”我硬生生的打趣道。本想着，一提到猫的话题，曲羽就会立马滔滔不绝的夸耀一番她家的小黑，它的毛是多么的柔、爪子是多么软、表情是多么的萌。曾经不知在我耳边絮叨过多少遍，都快成耳茧了，为此我还故作抱怨一番。

      然而，久久的沉默，都未听到那一惯式的回应。顿感奇怪的我我停下脚步，转身注视着同时停住脚步的她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情。”

        “是。。。小黑吗？”

        “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的曲羽欲言又止。

      “是不是小黑发生了什么事？今天你。。。吃错药了啊？真奇怪哈，平时一讲到小黑的话题话不是很多嘛。”我倜傥道。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金柒，小黑，它好像已经。。。死了？”像是鼓足了许久的勇气，才勉强道出她心中的恐惧。

        诧异的我才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曲羽行为举止的异常。“难道说，上次你问我猫离家出走的事情，是因为小黑不见了？”恍然大悟的问道。

      “嗯。。。。已经一个多月了，我每天到在找小黑，网上也发过寻猫启事，可。。。到现在都了无音讯。”

      "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帮帮你呀！"我敲了敲她的脑袋，埋怨道。

        "我、我以为你们都不在意呢，况且你们都不怎么喜欢猫，所以我。。。不想麻烦。。。"有些委屈般的理所当然的说出的想法。

      略微吃惊，没想到曲羽竟有这般顾虑，惊讶于一向直言直语的她也会有顾忌的一面，可。。。也该用在适当的时候啊。。。

    "你呀，别多想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过不喜欢猫了，只是没你那么爱而已。"而且，就算不为了猫，也会愿意帮你的忙啊。。。真是个笨蛋。

        见曲羽露出毫不掩饰的欣喜和激动，我轻松的呼出一口气:"好了，等我们回去后，一定帮你找的！"

      "嗯嗯！嘿嘿～"

        "那走喽～"我伸出左手拉着她，感觉总会比一直搂着我的肩要方便些。

        莞尔的笑容，即便在清冷的月色下依旧暖如春。朝着眼前无尽的路，似乎这条路并非那么糟糕呢。

        "我说，你走慢点！"

        "快点！金柒。"

          这家伙的脚力也太好了吧。。。两三个时辰的路程依旧跟吃了兴奋剂样体力旺盛啊，不久前还害怕的不得了，现在貌似完全习惯了。淹没在黑夜的坟墓肃穆的矗立着，除了给人望而生畏的敬意，倒也并非那么阴森恐怖。

      "金柒，快看！前面有好大一片花田啊！"

      "花田？"满腹狐疑的我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这是。。。什么！？瞠目结舌的我久久的凝视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种满菊花的田圃。面积虽不是很大，但足以挡住我们的前进。颜色各异的菊花开放得异常茂盛，每一朵菊花上都神奇般的飘着一束摇曳的火焰。更奇怪的是这些菊花都生长在泛着金黄色光的水中。。。。。

        "啊！"

          "曲羽！"

        “你、你怎么下去了？”

        一脸笑嘻嘻，兴奋的曲羽激动道:“哇，这真是太神奇了！我都没见过菊花会长在水里呢，而且，你看！这水里有鱼呢，有许多可爱的小金鱼呢。你快下来看看嘛！”

          "你。。。真是。。。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啊。。。"我满脸的担心道。

        “你不下来的话，我可先过去咯。”

        “喂、你这人。。。”这反差也太大了。。。难道我以前认识的你是个假的？真是一点都不怕！可反而看你越是这样，心中隐隐觉得越是可怕！难道我真的该重新刷一次自己对你的三观了？          我小心翼翼的将脚伸入水中，软软的，脚下像是踩在棉花糖上。水并不深，仅仅到膝盖周围，比起带有凉意的雨水，脚下的水却温热许多。小小带着光的金鱼，在双脚间不停来回穿梭，看起来似乎并无恶意。我伸手触碰这暖暖的水，水缓缓从指尖划过，甚是舒服，手指上本有一处的小伤口竟消失不见了，皮肤变得细嫩滑润。这。。。。是怎么回事？容不得我去思考这些时，毫无波澜的水面突然受到惊吓般金波荡漾、湖翻银浪。

        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不远处的曲羽正细细观赏刚摘下来的一朵黄色的菊花。她脚下正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蜕变的金鱼，湖水颜色也渐渐变得暗淡。

        我神经瞬间紧绷，心想。。。这下不好了。。。

        顷刻间，顾不上其它的我突然似开了挂一般，全力奔跑过去，猛地抢过她手中的菊花，往远处一扔。直拽着她的手，不由分明的往岸上跑，一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

      “你、你在干嘛啊？跑得这么快，累、累死了。。。”气喘吁吁的我们趴在地上喘气，听到曲羽满声抱怨的语气，没好脸色的我愠色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有多危险？手，很欠打吗！没事干嘛去摘那花，你好好看看！那是什么！”她一脸茫然的顺着我指着方向看过去——只见那片花圃里的菊花全部枯萎凋谢了，散落下来的菊花，被早已染成黑色的金鱼吞噬，整片水域失去了所有光泽，所有的一切全部被金鱼所吞噬，包括那片水域。恶臭的气味骤然弥漫四周。我和曲羽双双捂住口鼻，纷纷向后退去，渐渐远离那地方。

        “为、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微微低下头的曲羽不解道。

          “唉～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吧，也许那片花圃它是一个整体，有着自己的远转命运，任何人为的改动它们的行为，就会是一种破坏。”我一边严肃的看着她，一边胡说八道的解释道。其实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想简单的抚慰一下曲羽。仅仅凭着直觉意识到危机感，现在的我突然领会都"第六感"的强大了。

        “那、是因为我刚刚摘花所致吗？”

          我点点头，应而不语。

          “我。。。真不知道会那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我。。”

        “停！打住！没人怪你，再说现在应该庆幸我们能逃离那片花圃吧！”我略些不满道。

      “可。。。你明明就很生气。。。”

      “。。。。。。。”

        僵持了几秒，我认输般的叹了一口气。心平气和道:“那你保证下次别这样了，嗯？”

        “嗯嗯，好。我答应你！”

          “不过，金柒，你刚刚超厉害！一下子跑的好快，简直可以超过吉斯尼记录了。哈哈～”

        总感觉，这家伙依旧死性不改呢。。。

        雨渐渐停了，空气中依旧带着冷冷的凉意。微风吹拂，吹入我们或得或失的怅然的心。

        走，走，不停的走，累了就走慢些，不累就加快些脚步，一路上从未停过。只希望能早日找到回去的希望。

        曲羽似乎有些疲惫的落在我身后，一如既往地一反常态。

        “曲羽，要不我们休息一会儿？”我担忧道。

      “没、没事。走，继续走。”勉强挂着笑脸的曲羽略微吃力道。

      一脸愁容的我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可却琢磨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思来想去，眼神不小心瞟到旁边的一颗柳树，立即停下来的我，朝着那颗柳树前去。

        “别去！”曲羽突如其来的叫喊声兀地令我惊慌失色。

        我轻轻抚慰着自己胸口，尽力压抑住自己的惊吓和怒火。然而，一看到她紧紧蹙眉，惶恐不安的神色，我转而忧心忡忡。

        “曲、曲羽，你没事吧？”我在她眼前晃了晃手。

      “金柒，别过去！不然又会重蹈覆辙！”她双手猛地按住我的双肩，略微吃痛的我下意识咬了嘴唇 ，意识到她惊魂未定的神态，一定是对那件事仍旧心有余悸。

        我笑笑向她摆摆手，故意吐槽:“笨～你以为我会像你那样嘛，我只是来捡掉在地上的柳枝。” 如释负重般，松懈了些的曲羽:“掉在地上的应该没关系的。可是，你为什么要捡这个啊？”

      “呃，我想。。。编个头环。”总不能说是想让你休息，才故意停下来捡柳枝的吧。

        “你等我下，我一会儿就弄好了。”我仔细的拾了些较为合适的柳条，可问题是。。。我不会编啊。。。。都说女生天生心灵手巧，这话，天生是应验不到我身上的。笨拙的我，好不容易环成个圆，可每次都在固定上卡住。

        可能是看不下去，曲羽有些焦虑的从我手中拿过这歪曲的环形，几根手指灵巧般的搬弄，轻而易举就完美的拯救了我的头环。从她手中接过后，我尴尬的笑了笑。她

得意洋洋的双手交叉的道:“怎么样？不错吧。”  我立马竖起大拇指以表我的佩服之感。

      “没想到你编环这么厉害啊～”   

        “那是！不过，这都是拖我奶奶的福啦。”

        “你奶奶？”

        “嗯，是她教我的。她是我见过手艺最高超的人呢。”

        “既然被你这么夸奖，那她一定很厉害。”

        “没错！记得有一次我衣服被树枝挂到了，破了一个好大的口。回家后，奶奶非但没有骂我，还用针线缝出了个小花来，可漂亮啦。那件衣服我到现在还留着呢。噢，还有一次。。。。。”听着她娓娓而谈，看着溢满于心的欣喜，仿佛一下又回到了初认识她的时候，她也是那么随心所欲，悠然自得的畅谈着。

      我知道，这种敞开心扉，真的很好。

      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天依旧是黑漆漆一片，我们依旧走在铺满月色的路。相同的景色总让我有种错觉，我们究竟有没有在前进。。。。。。

        “金柒，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诶，什么？”我略显惊讶。现在还有心情玩游戏吗？而且也没什么体力玩吖。

        “放心了，不是什么那么耗费体力的游戏了。再说我也没这个力气玩那种游戏嘛。”

        “可。。。。”认真注视着曲羽的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我担忧的事一点点在呈现。“不行，曲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显然一惊的曲羽笑着道:“哈哈，你在说什么呢！我好的很嘛，你都没事我能有什么事。不过就只想让你陪我玩个游戏，来打发下无聊时间嘛。”真诚而坚定的语气，最终将我败下阵来。“好吧，那我们玩什么？”  “嗯。。。我们两先背对背，一起数数，边数边向前走。一直数到十，才能回头。否则的话，输的人就背赢的人数到一百。怎么样？”

        汗颜，满脸不可置信。“这什么游戏啊？还有这种玩法，我都没听过。”

      “你没听过的事情有很多，这个游戏没听过，不是很正常嘛。”

        “呃。。。。真的要玩吗？”弱弱的问。听起来似乎说的也有道理，毫无反驳的理由，可越来越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然啦！开始吧！”

        自然地，我被曲羽安排站在朝着月光的方向，曲羽便背靠着我。

    “记住，不管有没有听到对方的声音，都要坚持数到十噢～”

      “为什么？”

      “有可能我欺骗你，故意不喊，就为了让你回头嘛。”调皮的她向我吐吐舌头道。

        “。。。。。。”真是够幼稚的。。。

        “开始喽”曲羽喊到。

        “嗯。”

        “一”

        “一”

        “二”

        “二”

        “三”

        “三”

        。。。

        “七”

        “。。。”

          咦？没有声音，是故意的吗？

        “八”

        又没有声音，不会是我走的太远，没听到吧？

          “九”

          还是没有声音，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仿佛被人揪了起来，如此惴惴不安？

        短短的几秒，寂静无声，唯有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可为什么？停留在耳边的微风声，会发出若有若无的悲鸣之声？傻傻的我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不对劲了？曲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我迅速转过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曲羽！在哪里！？忐忑不安，心急如焚的我到处张望着，大声呼喊着曲羽的名字，顺着她的路往前跑，可什么也没找到！为什么？会找不到？这是怎么回事啊？曲羽，你在哪里儿？

        身心俱疲的我来回徘徊在这条路上，不放过一处地方，可就是什么也找不到？这是为什么?_?

        不行！我要冷静！冷静下来。。。可此刻完全冷静不下来。。。我慢慢跌坐在地上，望着一边永无止境的黑和一边一望无际的光。心渐渐沉淀下来，渐渐冰凉起来。眼角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滑了下来，落入到嘴边，好苦。

        我发现，原来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有前进过一步。我甚至怀疑，也许，根本就没有曲羽的存在，也许，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

        那么，现在的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顺着我的脸颊落下，呼吸渐渐加粗，像是有什么扼住自己喉咙般，沉重不已，血液像是回流，直直冲击着自己麻木的心。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角，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泪水完全模糊了视线，颤抖着，等待着。等待着那个能带我脱离这些痛苦的人。。。。。。

      不知过去了多久，眼角的泪却像是永远流不玩般，一直不间断的落下。 似乎有某个温暖的东西贴在我的脸颊，我恍然抬起头，暗淡无神的嘶哑着说:“是、是来迎接我的死神吗？你来的可真是慢啊。”

      “傻孩子，别哭了，奶奶会心疼的。”

        奶奶？死神，为什么会自称是奶奶呢？不对啊，我只记得，曲羽有说过的她的奶奶啊，难道是？我难堪的用手擦掉满脸的泪水，认真的凝视眼前的人。是位满头白发，笑的眼睛能迷成一条缝的老人家。而在她的脚下，听到了一声声弱弱的全身漆黑的猫叫声。这不会是小黑吧？我暗想道。

        “难道你是曲羽的奶奶？” 慈祥和蔼的面孔微微一笑。“孩子，呆在这儿可是不行的。来，快起来！”枯瘦，布满皱纹的手慢慢的将我扶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曲羽不见了？为什么奶奶你也会在这儿？还有小黑？”我反抓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抛出一连串的疑问。

        “别急，别怕，有奶奶在，什么都别担心。”奶奶不紧不慢的，又像是自言自语的道。:“死者之路，何必要你们生人来品尝呢？够了，都已经够了。逝者已逝，生人如斯。你们啊，要替我们好好活下去，珍惜眼前事，眼前人哪。年轻人就应该有个年轻样，别活的人不像人，魂不像魂啊。”奶奶语重心长的指指周围的坟墓。“魂不像魂？”“是啊，这里的每一个坟墓都寄托着他们对前世过往的执着与思念。因为舍不得，放不下，却也求不得。便常常借梦境去寻求他们想念之人。” 我惊讶的捂住嘴巴，那我和曲羽是怎么回事？

        “啊，那我和曲羽是？”

        “不是，你们不一样，羽儿这孩子是自己进来的，而你，纯属是个意外。”           

        “啊！？奶奶，你这话也太不负责了吧。。。。。。”

        “你啊，奶奶也不是很清楚。也许这儿也有你的思念之人吧？至于羽儿她是因为太思念我和小黑了，是不是小黑？”

        “喵～”奶奶笑眯眯抚摸着小黑。

        “那，曲羽，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啊？”

        “她，在这里。”指尖对应的方向是我的——心！

        “什么？” “这里是心境的世界，不是真实的世界。是汇集思念之缘的空间。而这里只有你如此惦念着她，所以也只有你才能找到她。”

        “可你们。。。”

        “傻孩子，我们是已故之人，本就没有权利去干涉你们的生活，尤其是亲近之人，我又怎么能在与羽儿见面呢。”

        “这样啊。。。。。”心中隐隐泛疼，既是想念，却无法相见。想来，曲羽一直都默默承受着思亲之苦啊。那这里既是能链接生死之线的空间，而曲羽如果是因为自己的意愿而来的。为什么就不可以相见呢？单单是因为这所谓的繁文规定吗。。。。眉头紧蹙，一脸愁苦的我百思不得其解。

        奶奶似乎注意到我的表情，明白我的疑虑，微微叹了三声，道:“你可知，这虽是虚拟的空间，也是由人们强烈的思念凝结而成的空间。如同魂牵梦萦的梦境般，一旦陷入其中，便难以醒来啊。”

      我顿时哑口无言，深表惊恐。

      “那。。。。奶奶，为什么曲羽会突然消失了呢？”

      俄然，奶奶的眼神眺望向深黑的远处。“凉鱼，羽儿应该是被凉鱼所咬，才会消失的。”

      “凉鱼？”难道是那片花圃里的小金鱼！

      “没错，被它咬了的活人，会陷入半梦半醒的状态，不由自主的随心所欲，身体会跟随自己内心深处到达最渴望的地方。”

        “那么，曲羽是去。。。。。别的空间？”

      “对，这个空间是因她的意愿而创造出来的。所以，想要找她，必须去她所制造的空间。

        自己最渴望的啊。。。。。。

        “那我。。。该怎么做？才可以找到她、带她回去？”

      又是一抹柔柔的笑意:“闭上眼，只要想着你们最开心的时刻就可以了。用你的意愿，用你的心，真心诚意地去呼唤她。”

      “只是这样。。。。” 慈祥的面容点点头。

      正当我闭上眼，试着去感受时，心里仿佛空落落的一般，明知已找到了方向和答案，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一丝欢喜的心情。

        蓦然地睁开眼我，满脸愁容。

        “怎么了？” 奶奶一脸关心地问。

        我看看奶奶，又低头蹲下来摸了摸小黑。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我冒冒失失地问了句:“那，你们会去哪里？”

      “傻孩子，别担心我们。我们自然会有我们的归处，在这条你们为我们走的路上，有了你们的思念，这就够了。是吧？小黑。”

      “喵～” 望着她们在月色下渐行渐远的背影。眼前又渐渐模糊了视线，渗出的泪水流入嘴里，很甜。

        我努力保持着笑容，向她们轻轻挥了挥手。

        再见！

          这是我闭上双眼前喃喃自语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