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天堂在何方,但我知道,我已经在去的路上。
给七月打电话,拨通之后发现仍旧是被拉黑状态。她笑了笑,也不说话。意料之中的事情,一切都很正常。
和一个姐姐聊天,在一个视频的引导下,她开始尝试着说出自己,谈及一些她极不愿提及的过往。比如她的父母,她的童年,她目前的状况。一边说,一边不断的调整身子,以期望能得到一个能令身体感到略微舒服的姿势。
她说,我只是凡人,有卑微的肉身,情绪,感情,欲望和局限性。我悲伤,同时也快乐。盲目,同时也很勇敢。失败,并且注定失望。
她经常会想起某个人曾对她说的那番话,他说,你的暴戾激烈是因为童年时没有家教,没有人管你,除了你倚赖的外公你对身边所有人都没有安全感。你因此丝毫不会顾惜与人的情份,你肆无忌惮,残忍至极。你可以豁出去伤害你身边的人,同时也伤害你自己。你是这世上最最无情的女子。
她也只是笑笑,不说话。他只看到了她那隐藏在河流之下的一小部分。他只看到这个成年女子犀利,暴戾,反复无常无情无义,像一柄出鞘的匕首,咄咄逼人不惜将彼此伤得体无完肤。他不知道她骨子里其实只不过是个孩子,在黑暗中隐蔽蜷缩或在光明中暴戾绝情都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方式。她需要爱,父母之爱,夫妻之爱,朋友之爱。她需索爱时日久长。她很容易就会依赖和信任一个人,但现实却也最最容易将她打回原行。她被迫承受着那被剥离时的痛不可忍却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
昨天她和一个那个姐姐聊天,她对她说什么是真正的爱,她说了很多不乏经典美好的话语,她也就默默倾听着,不声不响。或许,对于她这样一个女子来说,真正的爱,一定是要存有一份怜悯与理解的。而这一切,似乎没有几人能够明白并付诸行动,给予她。
“你是一个丰富敏锐的女子,感情强烈赤诚,你原本就该是一个幸运男子的宝藏,如果他具备足够的耐心与理解。可惜事实上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懂你,了解你,他们都无法抵达你的内心深处。而这也恰恰说明,你的情感道路注定崎岖,不如其他人那般顺畅平坦。这是一种注定,你明白吗?中国人的宿命论不是没有道理的。姐姐说。
她知道,所以她始终保持对自我的一种沉默。她在网上谈笑风生,嬉笑怒骂。如同行走在一条沸腾的河流之中,将自己放纵于一场浮世残梦。而底下那颗心却寂寥得发出狂暴的声响。那雨,下了多少个经年没有人知道。而她,渐渐习惯面对变迁镇定自若。对一座常年被泛滥洪水侵袭和淹没的城市来说,失去目标是正常的态度。身处现今尘世,人只能关注当下所发生的事,而对未来放弃展望。如同一个平衡式的悖论,一面是只争朝夕的知足顽强,一面是破罐破摔的得过且过。在没有经营与计划的尘世中领受事物无常的本质。
她总是在晕晕沉沉中睡去,又在极短的时间中被噩梦所惊醒。她不知道她应该以怎样的一种方式度过这余下的短暂时光,没有人能告诉她,她也不知道继续以这脆弱肉身对峙命运的铜墙铁壁,心中能有多少把握。她在暗黑中看到了一种对未来的惊惶情绪。她会去哪里,她该怎样度过余下的时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刻,她的大脑呈现空白状态。
我该睡了,她说。
睡吧,她回答。
自言自语的对话,也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一种病态,但却在她童年时就已经形成了的自我正常的对话方式。她觉得她与很多人唯一的不同之处是她是看着幻觉破碎长大的人。她的幻觉只存在于黑暗通道的枯萎花香里,伸展在落光了树叶的梧桐树的枝桠之中。
这一段段模糊的场景,像一个布景。她把脸搁置在手臂上。脸上露出浅浅微笑。她是这黑暗剧院里的唯一演员与观众。她在耐心等待一场场的戏码上演。而最后的结果是她再一次成为了那个在台上台下不断频繁切换的人。
她的眼泪在某一个瞬间奔泻出来,她转过身去,那夜黑中闪烁的霓虹灯幻成了一张张血盆大口,只一瞬,便将她整个的吞噬了下午。
这就是世间的末日么?
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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