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悲剧源于从小就有的先天性脊柱裂足内翻。
据我父母说这是一种他们四处寻医问药都没有治好的疑难杂症。也正因为如此就把我的命运推向了歧途,有了我的自卑和苦难。这么多年来,自卑一直阴魂不散纠缠着我,在我人生最关键的事情上狠狠提醒我,让我丢掉幻想。
我的脚一次次磨破溃烂,乃至永久性不愈合。溃烂流着体液的脚泯灭了我心中很多美好的希望,于是我拥有了一个无色的青春。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仰天长叹一丝丝悲哀。
后来我结婚了,是在我的脚上伤口不管用什么药都无法愈合的第二年冬天,那年我22岁。丈夫是媒人介绍的,一个健全小伙子。当听到“健全”这两个字的时候我有些受宠若惊,继而就有了被施舍的惶恐,我能和一个健全人结婚就是高攀,其它方面就由他去吧。结果我撞大运心态撞破了头——他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这些本性的缺点比我的残疾更让我无语。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归结于命运,残疾人的命运,这是生来注定的一辈子的事。
两个女儿相继出生以后,丈夫的恶习变成了对我的惩罚,家里开销越来越大,我不得不起早贪黑地干活,用磨破了的脚蹬缝纫机每天为人干活达12小时,还要带孩子做家务,常常把夜晚当白天。我逐渐变得神情麻木,最大的幸福就是美美睡上一天。
又又过了几年,日子来到2016年,在我依旧看不到出头之日的时光里,我的厄运开始变本加厉,似乎有什么魔力觉得我在承受繁重的生活负担的同时还有余力承受更多苦难,于是让不务正业的丈夫得了肾病,一路打针吃药也没见好,到2017年就转化为尿毒症,开始透析,入不敷出的生活进入了绝境。
正值果实飘香的秋天,一家四口,一个残疾人,一个需要透析的尿毒症病人和两个上学的孩子,让这个收获的季节变得如此的绝望,连空气都充满了绝望的气息。在一个凉风入窗的晚上,我躲在一个角落止不住落泪,似乎在流三十多年来所有委屈的泪水,就像秋天的绵绵细雨。不巧的是,在我伤心欲绝的时候,更让人心碎的一幕出现了,大女儿出现在面前,她说不上学了,和我一块干活挣钱给她爸爸治病。
女儿才十一岁,她的话来不但没能安慰我反而带有极大的杀伤力,让我感觉人生的失败和惭愧,如果真的让孩子辍学就是一种耻辱。这时母爱复苏了,我立刻擦干了眼泪,对孩子说家里生活安排是大人的事情,妈妈有办法,妈只要你学习好,将来有出息了去挣更多的钱。
我记住了这个绝望的秋天,我以为会在泥淖里苟延残喘,然后会在孩子面前伪装出强大,最终家里债台高筑。结果事情并没有像想象的这般绝望,在我开始四处为钱奔波的时候,有人告诉我尿毒症可以享受国家大病救助政策,加上新农合,报销比例可达80%,相当于你生病国家付治疗费。为是如此美好。不久后政府部门又为我们一家人办理了户保,每个月每人都有两百多块钱的最低生活保障金,一个月下来有一千多块钱。原来绝望并不是那么如洪水猛兽。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内心温暖就滋生眼泪。我曾在某个节点想,在现在的形势下,残疾人的厄运会不会已经到头了?
但是,我的厄运并没有到头,就在这个期间我过于劳累脚上的疮溃烂的更加严重,创面也越来越大,疼痛难忍并伴有低烧。医生警告说,我必须彻底治疗,否则得骨髓炎和败血症的可能性很大。医生的话有一丝让人死亡的味道。为了孩子,我把珍惜生命视为一种使命。我带着这份使命来到了邢台医院,诊断的结果就是截肢,然后装上一个没有生命特征的冰冷的假肢,开始我没有痛苦的新生活,直到步入古稀或者耄耋之年。
听起来有些美好,但住院费至少需要2万元,还不考虑手术以后装假肢的花销。现在我理解了有些人那么喜欢金钱的含义,在某些时候,金钱和幸福有关。
记得一首歌里这样唱道“生活的压力与生命的尊严哪一个重要”?在人生的某些关头,生活的压力是第一位的,因为关系到生存。
我接受了一个朋友的推荐放下尊严搞了一次水滴筹的建议,在不长的时间内,得到社会各界好心人的捐款筹够了手术费和装假肢的费用。装假肢的人,还告诉我,如果我以后愿意来公司上班,公司会热烈欢迎。我相信了他的话,心中头一次荡漾起一种幸福感,是来自社会层面的,没有自卑和被怜悯的幸福感。不幸的是,这期间,病重中的丈夫意外出现一次事故,去世了……
现在,邢台晟达康假肢公司以较优惠的价格给我装上了一个轻巧舒适的假肢。想想几个月前还饱受脚疮摧残的我如今即将和健全人一样行走,内心那份激动无以言表。
下一步,我将在公司上班,也就是说我有了工作,一个残疾人能到公司上班,这是很自豪的事情。
到此——我三十多岁的时候,终于丢掉了残疾人就是一生苦命的自卑,相信命运会改变,相信我以后会过上好日子。但这并不是取决我个人的努力,而是祖国的发展所呈现的新的生存环境,一个弱小的残疾女子,如果不是国家的好政策,如果没有社会上的浓浓爱心,如果没有邢台晟达康假肢公司,我不知道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感恩的情怀在内心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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