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取大麦湖

                      智取大麦湖

    文/肇凤  口述/郭步林

  上回《冲天蜡烛》一文中提到凤贤公智取“冲天蜡烛”，一时出尽了风头。凤贤公智斗高知州，赢得“冲天蜡烛”的故事不久便在兴国州十里八乡传播开来。

  高知州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官。早在他来兴国州上任前，便早已听闻传言说兴国城是“一月坏三官”，且“不论你是多么有本事的官，你都别想在兴国城站住脚。”一打听，原来是因为兴国州的“刺头”太多，三下五去二就能让县太爷卷铺盖走人。高知州不信邪，自信自己文韬武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定会将这些人治理得服服帖帖。

    他走马上任那天，走进富池口，准备将当地两株千年古柏砍掉。因为据他揣测，这两株古柏形同两支巨笔，所以当地多出文人。之前的官员管理不了兴国州皆因此地文人太多，能说会道的太多。所以他第一件事就是要破坏这里的风水，让这个地方出不了文人，这样他的官才能当得稳。

    当地人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结果高知州假传圣旨，说是皇帝想要用那两株古柏来做圣旨牌。大家听说是皇上口谕，也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然而，高知州千算万算，仍是没有算到日后他会碰到凤贤公，将能导致他掉脑袋的把柄落在凤贤公的手中。

    话说又有一日，凤贤公在乡里游逛，碰到梁头庄一群叔侄在那哀叹:“如今虽有了‘冲天蜡烛’这座柴火山，然而我们这几个庄门人丁兴旺，人多地少，水产也没有，怕是这以后的日子难以为继啊！”

  凤贤公听闻此话，劝慰道:“叔侄莫急，我相信只要大家勤快，日子会慢慢好过的。如果是因为没有河道，我们去弄点来便是。”

  其中一小伙儿疑惑道:“凤老，怕是没那么容易啊！自我们郭姓400年前从吉水迁至兴国州福庆里，这里除了一些贫瘠的土地，山山水水都不属于我们，又到哪里去弄河道呢？”

​  “这个你且不用忧心，我自有妙计。今晚让大伙儿都来郭氏宗祠集会。”说罢，背手踱步扬长而去。

    到了晚上，郭氏宗祠围满了宗亲。凤贤公将计谋与大家讲了一番，大家听过，莫不惊叹称道。

    于是，当晚宗亲们里里外外忙碌起来。凤贤公让大家都拿出一些上好的麦种，将它们装入袋中，而后放入水中浸泡。一夜之后，麦子几乎全部发了芽。

    第二天晚上，一支有着上百人队伍的船队从梁头庄浩浩荡荡地出发了。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夜晚，十月的野外寒风凌厉刺骨，如刀子一般，划过他们难掩喜悦的脸庞。

    他们带着发芽的麦种，来到距梁头庄六十里开外的十里湖草滩上。这是一片荒湖，湖的四周，蒹葭苍苍。凤贤公让大家把发芽的麦种种在草滩上。四更时分，他们趁着浓浓夜色，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梁头庄。

    发了芽的麦子遇到十月天的露水，没过几天便长出了青苗。凤贤公特意安排几十人于长苗后的一个白天，去十里湖草滩锄草。

  锄草的举动很快被十里湖本地张姓、贾姓的人知道了。于是大家愤愤不平，纷纷跑出高知州那里告状。

  “姓郭的也太能耐了，手伸那么远，锄草都锄到老子这里来了！”

  高知州一打听，原来被告又是那不太好惹的“凤贤癞子”，莫名觉得头大。可迫于民情，不得不升堂审理此案。

    紧随“威武——”声，是高知州拍下惊堂木的声响。接着，他问原告张氏、贾氏代表:“你们说说，你们的湖是什么样的湖？”

    张氏、贾氏只管实话实说:“我们的湖是荒湖。”

    高知州转而问凤贤公道:“凤老先生，你且说说，你那湖又是什么湖呢？”

    凤贤公镇定自若地说:“我们的湖是庄稼湖，我们种了很多大麦在那里。麦子如今都长高了，草也长起来了，我们当然要来锄草。”

    高知州带着衙役以及原告被告来到十里湖勘察，发现湖的四周草滩上长满了大麦。众人都傻了眼。于是，高知州对原告说道:“你们说是荒湖，他们说是庄稼湖，如今是一目了然啊！再说了，如果是荒湖，他们也不会大老远跑来锄草了。如果不是他们的湖，他们也不会来种大麦，你们也一定不让。如今麦子都长那么高了，如果是你们的湖，你们怎会浑然不知？所以，这十里湖必定是郭姓的湖！”

    就凭这几句话，十里湖的六十里河道被判给了梁头庄。

    其实，这结果是明摆着的。上次，为了保命，高知州愣是把“冲天蜡烛”判给了凤贤公。这次，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从那以后，凤贤公便将十里湖更名为“大麦湖”。也就是如今的阳新宝塔湖。

    据九叔回忆说，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也即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末，梁头庄和坑口庄还有大桥铺其它几个庄门给凤贤公送碑，场面十分震撼。那些年，虽然距凤贤公生活的年代已有150多年历史，大桥铺一百多艘网船，每艘船两个人，在阳新南塍至下池口一带依然能称王称霸。在当地只要开口说自己是大桥铺的，就会有来自众人的啧啧称赞。因为没有哪个湾子，每次上街都可以做到两百多人同行。大桥铺人在那时达到了空前的团结。我们常形容一些人红遍半边天。毫不夸张地说，大桥铺人那时可是红遍了整个阳新城！

    上世纪七十年代，曾有人提议几个庄子从大桥铺迁往大麦湖，当时任村支书的衍强支书没有同意。也许是故土难离吧。

    九叔说这些的时候，虽距少年的他已有30多年，但我仍然感受到他激动的心情。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发展，外出务工的乡人越来越多，传统的捕鱼生活渐渐远离。那六十里河道里的点点渔火、阵阵渔歌，也便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