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煤

做煤可不是做媒人，做煤是小时候经常干的活，现在的年轻人可能无法理解这个词。

我小时候可没有煤气灶，家里的两个大灶总也喂不饱，一年要烧掉许多的柴火。平常的柴火都是田地里收集的棉花杆，稻草等植物秸秆，一担一担挑回来，在家里堆出几个大堆。暑假不上学，外公老赶我们剁（砍）蒿草，也堆成好大一堆。秋季农闲，母亲和村里人一起到山里去打柴，砍小杂木，这个叫硬柴，硬柴耐烧，熬糖、办酒的时候要烧硬柴。就这样家里的柴火还是不够，要买煤。

煤要去县里煤炭公司买，父亲借来一辆大板车，一早带上我去县里买煤。煤装在蛇皮袋子里，在板车上码好，父亲钻进板车的套绳里，一个肩膀拉着套绳，双手拽着车把，身子向前倾，我在后面推，艰难的启动后，上了平路父亲一人可以拉着走。遇到路不平或者上坡，我还要上手去推，有时车轮落在坑里，父子两费老劲才能拉出来……一来一去走了四十多里路，把煤拉回家已经累得筋疲力尽。

县里买到的煤都是粉末状的，这种煤不能直接拿来烧，要做成饼状或者块状，这个就叫做煤。不上学的时候碰到晴天，母亲要我们做煤，把粉煤倒在平地上，加一些土进去和粉煤拌匀了，堆成尖尖的一堆，把中间扒开成一个坑，倒水和稀。和煤和和面一个道理，比和面要简单得多，和匀就行，干点湿点关系不大。

煤和好了就可以做煤，我们哥几个各自拿了脸盆、水桶装了煤，用饭勺或者小铲子，一勺一勺、一铲一铲将煤间隔坐到地上，这是煤块。有时用手去挖一坨，在两手之间来回倒成成圆形，啪一下糊在墙上，这是煤饼。或许是有土的粘性，煤干透了就成为硬块，或是完整的煤饼，收起来放到柴房里，烧的时候再拿，煤一直不散。

叔叔家在镇上，比乡下先进。我去帮叔叔做煤，叔叔借来几个做煤的工具，将和好的煤堆起来，将工具墩上去，用力踩实了，提起来拿到晒煤的地方，用脚踩一下踏板，一个柱状的煤完完整整出来了，中间还打好了一些孔，这个就是蜂窝煤。

烧煤有专门的煤炉，陶土做的圆柱，下面还装了一个铁栅，底下留有小口。煤不容易被点着，先在炉子里放引火的干松果，在松果上架一些劈细的硬柴，再把煤块放到硬柴上。点着刨花，从小口里送进炉子，烟从炉子上面冒出来，拿把大蒲扇对着小口赶紧扇，烟越来越浓，带着浓重的煤味，要赶紧把煤炉拧出来，将炉子的小口对着风，继续扇，等火苗窜出煤炉，烟变淡了也小了，看看煤块已被烧红，煤炉才算被点着。点一次煤火都要弄得手上、脸上乌漆嘛黑。

煤火旺也持久，一点都不会浪费，炒完菜还是坐上大锅，煮猪潲。煤是要钱买的，那时普通的乡户还不太舍得用。现在生活富裕了，村里人也用上了煤气灶，孩子们不用打柴、也不用做煤。

作者：王瑜

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