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写关于爱情的文字，因为很俗，也很狗血，更不值得，像我这种立“新时代独立女性”人设的伪文艺女青年是不能口吐“爱情的吐沫”的。到了我这个年纪，再谈爱情会被笑话的，不够成熟、不够接地气、不够生活，在经历了生活的捶打和磨练后，应该对爱情抱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洒脱和得体。由爱而不得而生的孤独与痛苦，好像只存在于昙花一现的青春躁动时期；浓密勾连的情爱体验似乎只有在不懂生活无奈的年纪才能撕心裂肺地倾诉与感伤，成年人，尤其是进入了中年人前半段的我们是没有权利试图向爱情索取些什么的。
可这次，我想跟你们讲一段关于中年男女关系的故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但我能确定的是，这种关系存在于大部分的人生阶段，普通而平凡，面对生之困惑，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只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拼凑。我不知道这样定义别人三十多岁才获得期盼而又难得的爱情是否足够尊重，或许不够戏剧化，但至少足够真实吧。
有一天，Liu跟我说：她觉得她的一个师兄不错，久违的心动和想在一起的感觉。她没有形容得很激烈，就好像是在诉说一种相处很久的朋友关系，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她也不清楚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师兄产生了男女之情，她没有去追根溯源，只是平实的陈述：我对师兄有好感。你看，年纪大的人连对有好感的异性都这么冷静而体面。这段关系里，Liu很坦诚，她承认是她主动，她承认是她有意为之，她承认开始时对师兄并不是全部满意。甚至让我误以为是她跟年龄做了妥协之后的被动式主动。
女人陷入一段关系的时候就会有了很强的表达欲，尤其是在关系博弈阶段，会从细枝末节的谈话里寻找关系可能的蛛丝马迹。互相的礼物转达、互相的玩笑嬉闹、互相碰面的场合、互相聊天时的浅层试探，彼此都拿捏的恰如其分。我成了中年男女爱情之路的围观者，接收着成年男女关系由陌生到熟悉再到彼此有好感的讯息。很快也很慢，快的是当彼此确定心意，就大胆地尝试、突破、磨合；慢的是，在亲人眼里。
与青春懵懂年纪的爱情初期相比，我们不再关注第三人存在的可能性和现实性，我们更多的是围绕“两人关系”的可能性在探讨。坦白说，Liu对师兄开始时有一些保留，因为朋友的建议，至少在朋友的眼里认为她值得更好的，不论是从形象还是从经济现状来说，l的朋友都认为l有其他更好的可能。“更好的可能”是男女关系里最大的劲敌，当我们成长到一定年纪，我们开始明白，破坏双方关系的根源已经不是第三者，而是双方对彼此的期许以及对未来的预估。很刺痛，也很现实。
男性的车房、存款、双方的学历、户籍、女性的最佳生育时间等等，计算模型里面的量化权重配比在两性婚姻的关注里被现实的应用，少不更事时觉得露骨且冷漠，而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这些“门当户对”的权重因素考量是婚姻牢靠的砝码，一层一层的加注，最终促成了“你若不离，我便不弃”。我们不能去苛求每一段关系去应用这套权重模型，更不能苛责一部分人去参考这套权重模型去选择自己的伴侣。成长意味着对世界有了更多的包容和理解。
Liu懂得朋友为她的考虑，但l似乎更加明白“更好的可能”体现在“未来”，“更好的可能”的成就靠她自己。她选择相信“生活在妙不可言的等待中，等待着随便哪种未来。”旁人看来的不是最好，在自己看来却是来之不易的缘分，一种非宿命式的珍贵，愿意为了彼此的未来去费劲心力的成长、改变、向好而生。
确定关系的当下，Liu说似乎亲人更欢喜，两个让社会和家人操心的老大难终于有了各自的归属，亲人似乎更期许两人的结合从而完成社会的评价和定义。不知道师兄是否着急，但Liu更想去体味“恋爱”的滋味，一个中年老女人对爱情的贼心不死。点滴之中的关系积累，明白各自对两个家庭的重要性，时不时流露出爱情的酸腐味儿，美好而又真实。我看到了一个成熟女人的理性与平和，很坦然的面对自己内心的期待，也很幸运，遇到一个愿意与之同频同步的异性。伴侣不伴侣，Liu有自己的计划和安排，相信时间会给出最好的答案。
她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的平和与冷静的，她也有过对自己的质疑和自卑，经历过常人都会经历的失败与尝试，会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害怕孤独终老，会因为自己曾经中年无所成而焦虑流泪，敏感而脆弱、可爱而又真实。强大从来都是跟脆弱相生相伴的，没有无缘由的强大，更没有无意义的脆弱。我们或许认为l是因为自己进入了社会评价的体系内而多了几分淡然与从容，但谁又不是呢？处于社会的少数群体内，敏感而紧张害怕独自与世界对抗；进入社会的大多数群体内，我们找到了组织，有了群体保护，信心和底气自然也多了不少。大部分时刻的大部分人，都是社会的大多数群体。社会的多数和少数并不是封闭的两个群体，而是来回转换的身份交替，我们都会成为社会的多数，也有机会成为社会的少数，时间像是一个箩筐，把多数和少数掺杂一起左摇右晃。
因为疫情，很多像Liu一样的男女被阻隔在春暖花开的世界之外，但不要担心，属于我们的春天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但愿你内心的每种等待，连欲望也算不上，而仅仅是迎接的一种准备状态。等待朝你走来的一切吧，但是，你只能渴望投向你的东西，只能渴望你会拥有的东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