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
对于吃,属于我自己的、最早的记忆,是与甘蔗有关的。为什么说是属于我自己的呢?因为据母亲说,在我更小的时候,那时正值断奶期间,有一天母亲在地里干农活,我气势汹汹地跑过去站在路中间,双手伸开,把母亲拦住,义正辞严地说:“妈妈,我要喝奶!”。后来关于这段记忆我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我知道这种害羞的记忆肯定是被我选择性遗忘了。长大后有段时间,母亲每当提及这段记忆,家里立刻就会充满了欢笑,对于母亲来说,也是一段温暖且难忘的记忆。当然,对于我也是。
那正是甘蔗收获的季节,家里还是茅草房子,母亲把甘蔗连带叶子一起收割回来,堆到猪圈后面的空地上,开始剥叶和修整。旁边屋檐下放着七八块预制板,那是用来以后修新房子用的,自打我有记忆开始它们就在那里了,好像比我来得还早些。我就在旁边的预制板上玩耍,看母亲劳作,周围堆着好多被切成一节一节的甘蔗,这是母亲特意帮我把甘蔗的结给削掉了的,只这样我才能咬得动,削过之后的甘蔗侧面看过去就会呈平行四边形状。所以我对于甘蔗最早的记忆是很短的,一节一节的,还很有形的。那时候经常过不了半年家里的甘蔗就被吃完了,到了玉米开始成熟的季节,绿油油的玉米杆就成了甘蔗替代品,但是玉米杆含水量实在太少了,吃起来像嚼棉花,好久才能把里面很少的水分给榨干,在缺少零食的时候依然嚼津津有味。
馒头
对于我来说,馒头绝对是儿时最美味的食物之一了。每到麦子收割完了之后,母亲都会带着我们做馒头吃。最早的时候就一整块面团放到锅里蒸,我们叫它“抛巴”,蒸好了后就整个一块端上桌子,每人一个小碗盛一些白糖,用手从那一整块上拽下一小块来,就着白糖吃,再加一碗鲜美的油花汤,美得很。在比较闲暇的时间里,母亲也会做一些标准的馒头。用手给面团塑个型,然后用刀子切成一块一块的馒头状,“抛巴”化整为多就成了馒头。由于家里蒸锅不是很大,每次只能放七八个,为此我时常感到很惋惜,老是担心才这么几块那够吃呀!眼大肚皮小是那时我最大的特点了。
农忙时节就没有时间自己做馒头了,母亲偶尔会拿一两块钱给我,叫我去学校食堂靠大路边的一个窗口买几个馒头,作为干粮拿到地里饿了吃。那个时节劳动强度很大,经常不到中午或晚上收班就已经饿得不行了,所以几个馒头发挥的作用真的是很大。那时的馒头一块钱可以买三个,又大又软,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我每次都会慢慢的吃,实在是舍不得吃完,先把皮儿一点点剥开来吃了,然后再吃里面的。越到后面吃得越慢,因为就一两个,吃完了就没了。还清晰记得,横着撕开馒头时内部的纹理的样子,就像是一条一条的堆叠起来的,真是件美味的艺术品。
鸡蛋
小时候家里的鸡蛋都是很金贵的,在我印象里,期末考试能吃上一两个煮鸡蛋,还有就是有客人来了,要做几个糖水蛋给客人吃,以示欢迎。那时候家里养母鸡,鸡蛋的个数母亲心里基本上都是有数的,早期每当攒到二十个了就会一起拿到市场上去卖点钱补贴家用,后来稍微宽裕点了就留着自己吃了。那时候就只记得吃鸡蛋前一个步骤是去外面水缸里捞鸡蛋,然后就能剥开来吃了。有一次趁家里没人,偷偷地拿了一个生鸡蛋就扔到水缸里泡着,过了一会再用锅铲捞起来,悄悄咪咪拿到猪圈旁边躲起来偷吃。以为那样就能和平时吃鸡蛋一样,敲开会是一个完整的蛋白加蛋黄的样子,结果一敲碎,傻了!蛋清眼看就溢出来了,又怕掉地上留下罪证,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慌忙地用嘴接住,硬是给吞了下去……哎,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吃生鸡蛋,那味道至今还依稀记得,腥得很。后来才知道,煮好了的鸡蛋放水缸里凉一会是为了方便剥壳,不然蛋白会黏在壳上,我竟然把煮蛋这最重要的一步给略过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傻得可爱,对于我们那一代的农村娃来说,虽然不担心吃不饱饭,穿不暖衣,但是却从来不会有零花钱的,一年到头嘴都是馋的,还经常到野外摘些野果子来解馋。有时候就特别想要穿越回去,以现在的年龄和角度,就作为一个隐形的旁观者,默默地看看自己儿时的生活状态,那应该会一种很特别的感受吧。
白米饭
白米饭和红薯是千年不变的搭配,它们总是混在一起蒸熟,吃饭的时候必须各盛一半,是不能光吃米饭的。家里只有母亲和哥哥有地,一年就产那么些稻米,最早的时候还要作为粮税交一部分给国家,剩下的其实已经很有限了。加之父母亲干活很累,只吃米饭也不顶饿,所以红薯就成了家里的主食之一。我那时候还小,特别讨厌吃红薯,又硬又没味道,一不小心还会被噎着。每顿碗底都会剩下几块没吃完的红薯,每当这时父母就会把我的碗拿过去把剩下的红薯吃掉。后来慢慢大些了,也开始觉得红薯还是挺有味道的,碗里再也没有剩下过红薯了。
菜汤泡饭和米汤泡饭是记忆里和米饭有关的最美味的食物了。为了吃菜汤泡饭,炒菜的时候总会多加一些水煮,等菜熟了后就会有足够的“养菜汤”了。记得有一次干完农活回来,实在太饿了,就只米汤泡饭都吃了三大碗,还没怎么吃菜,那时真觉得那就是世间最美的食物了,什么山珍海味也不过如此。但是那之后再也没有找到过那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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