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会留在这个城市,会和这个城市发生那么多的故事。
那是一个紫薇花盛开的季节,最喜欢穿着那条淡蓝色的裙子,穿过那浓荫密布的树林去给学生讲故事。
快毕业了,辗转各处到处考编,听说耒阳在招,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报了名。比较搞笑的是,那天考语文需要2B铅笔涂答题卡,我懒懒散散的不重视,就带了两支笔,最后还是在朋友那里借的。题目有点难度,最后面用20分钟写了一篇800字的作文。
那个时候和Y停留在网聊阶段,考完后一大堆人堵在校门口,我拍了一张发给他,他马上就猜出来我是在进行教师招聘考试。
我骨子里向往着特立独行,那种奉承我赞美我的男人反而入不了我的眼,他说他不会讨好我的,讨论的一个话题是这样就是这样,绝对不会说违心的话。
逛超市买了一罐糖,五颜六色的糖纸看起来赏心悦目,吃起来味道却不怎样。那个时候大大小小的事都对他说,他是一个倾诉的对象,毕竟快毕业了面临着许许多多的压力。
他突然搞怪说:好可怜啊,这种糖我都没吃过。我说宝宝不哭,我买给你吃。开着玩笑许下的承诺,他却一直都记得。
那天晚上在租的房子里补妆,准备去实习的学校坐班,他又提到了这件事,我知道也许他想见我了。深吸一口气,我说你来步步高吧,我买糖给你吃,他答应了。我心里憧憬着、兴奋着。
出门的时候下了点小雨,忐忑的我又退缩了,我对他说我回去拿把伞吧,他问我在哪里,我说到了耒师附小,他已经开着车到了那里,看到了在校门前正在躲雨的我。
打开车门向我示意,只犹豫了两秒钟我坐上了他的车,瞥了他一眼,不敢看他。两个人笑着聊到了步步高,他大步地往前走,我跟在他后面,觉得这个人好高,走路都带着风。他一股脑往超市里面冲,我已经在收银台那里拿到了那罐糖:喂,糖在这里啦。他笑着说:逛下超市呗,我说没时间了,要去学校坐班呢。他提议说:去吃个饭吧。我说好。
点了我最爱吃的土豆丝,尝了一点我吐槽道:不酸又不辣,不好吃,他起身去叫服务员,最后面这道菜回锅炒了一下。在他面前我吃饭变得文雅了,小心翼翼,在愉快的氛围中吃完了一顿饭,他送我回家,我思考了一下:不能让他知道我住在哪里。
本想让他把我放在一个临近的街边,哪里知道这时接到了班上同学打来的一个电话。他开车送我到了楼下,知道了我的老窝在哪里。这是第一次见面,我化着浓浓的妆,把我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的面前。
那个时候并不了解他从事着什么样的工作,只知道他很忙,到了晚上才有空。此后每天到了7/8点的样子,他会约我出去玩。我那个时候已经卸妆,躺在了舒适的床上,拒绝了他好几次。
几次考编失败的消息传来,压力越来越大,每天充斥在脑海里的就是:毕业了,我找不到工作,完蛋了。他说:晚上去公园散散步吧,我说好。
烈士陵园里有一座桥,我穿着飘逸的白裙子踩着有点跟的鞋子走到桥上,他在等我,看到我来,正在打电话的他朝我笑了一下。我的心重重地颤了一下。
此后散步的地点转移到了马阜岭公园,道路旁有低矮昏黄的路灯,有时会有小小的台阶,很有意境,夏天的时候走在路上非常凉爽。他渐渐发现了我走路比较慢,会刻意放慢脚步等我。谈工作、谈人生、谈理想,两个人相处的越来越愉快。有次他带着我走了一条偏僻的路,两旁是幽幽的竹林,寂静处的凉让我有些慌张,下台阶的时候我的脚崴了一下,他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我没有摔倒。心砰砰直跳,他一直在握着,我没有挣脱,也没有给他反应。
到了平坦一些的地方,我问他:你为什么要牵我的手?他回答:因为不牵你的手,你会摔倒啊。我没有说话了,心里有些甜滋滋的。那些日子每天散完步就去吃夜宵,每天11多才回到住的地方。
很多次之后,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和他一起去散步。在最难熬的时候,他给了我一种别样的温暖,给了我继续向前走、努力奋斗的力量。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了。有天他送我到了楼下,我像往常一样对他说:我回去啦,拜拜。他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我,没有说话。我去开车门,打不开,瞪了他一眼,他得意地笑了笑:还早啊,躺着聊聊天,说着把座位放下,闭上眼睛开始假装睡觉。
我又气又觉得好笑,这个无赖。好吧,我也把座位放下,和他面对面躺着,看着他那种要笑出来的样子,好想揍他。磨蹭了20分钟,我靠近他,他也靠近我,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他一下。如此我才打开车门回去了。这不是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是在火电厂的时候,两个人躺在操场的草坪里看星星,我躺在他怀里,他搂住我,两个人一起讨论远处的大烟囱。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在我的嘴上轻轻啄了一下。我懵逼了,沉默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他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那个时候应该狠狠捶他一顿的。很长一段时间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开车门,不让我回去啊?他回答:因为舍不得你,想和你多待一段时间。
两个人谁也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天晴的时候他就开着摩托车在校门口等我,磨蹭的我总会迟到那么几分钟。坐上车后两个人就商量晚上吃什么,吃完之后就讨论着去哪里散步。散步走到黑乎乎的地方他会主动把手递给我,那是一只温暖宽厚的手,心里满满的都是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安全感。
我说:你得给我一个正式的告白。他磨蹭了好几天,我等的没有耐心了。那天很晚了,他吞了吞口水:我喜欢你,我每个月工资还可以,我以后会对你好的。说完后有几秒的静寂: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睡我。这句话我酝酿了几天,终于说出来了。他有点惊愕,随即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两个在一起了。那是六月中旬,我人生当中最美的一个六月。
我要毕业了,回校拍了毕业照,和朋友们告别。耒阳考编的结果出来了,第二名,和第一名相差0.75分,我失败了,因为这个学校只录取一个。妈妈催我结束这边的工作回家乡的私立学校工作。我却舍不下,因为和他的恋情才刚刚开始,如果我离开了,那么就继续不下去了。
找各种各样的能够留在这个城市的理由,家乡的私立学校有个实习期,最少三个月,每个月只有一千块钱,多么划不来啊。听一个老师说实习学校旁边有个私立学校,挺不错的,培养了许多优秀的老师。我下了决心,和隔壁的学校签了合同,交了两千块钱的押金。一直浮着的心落了下来,签完后我立马告诉他:我留在耒阳了。他很开心,我们的恋情才刚刚开始。
实习学校的工作结束了,暑假到了,爸爸妈妈催我回家了。他依依不舍地送我到了车站,我们暂时要分别一段时间。家里又开始招了,这次是招的是乡镇的老师,舅舅交代我一定要去报名,一定要参加考试。心里颇为纠结的参加了考试。每天待在家里挺无聊,睡觉看书,热的时候躺在家前面竹林里的吊床上。思念在泛滥,两个人通过信息电话诉说着相思之情,只可惜分隔两地,不能见上一面。
永远没有假期的他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听听我的声音,越来越想念他,我实在是受不了。在他说出:想你了,你明天过来看我好不好这样的话后。我当机立断,决定第二天去找他。
穿着自己最喜欢的裙子,化着美美的妆,到了那个城市,等他来车站接我。他从后面拍我的肩膀,笑着说了一句:本来想抱你的。我说你为什么不抱,他没有说话,我知道他是一个不轻易表露内心的人。
两人耳鬓厮磨了几天,想每时每刻都待在一起,看对方怎么看也看不够。家里老师招聘的结果出来了,我考了第四名,进了面试。舅舅妈妈又催我回去面试,我犹豫着对他说了这件事,他沉默了几秒钟,只对我说:你去面试吧。
满怀惆怅地坐上了回家的车,在车上却接到了一个猝不及防的电话:第一名没有去体检,你是递补体检,如果决定要来,就在16号早上8点来耒阳人社局集合。而我家里的面试也是在16号,我只能选择一个地方。
心里纠结无比,妈妈比较传统,一心想让她的女儿留在身边,而她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另一个城市有了牵挂。一个人总要有取舍了,我做出了选择,并不知道这个选择会带我走向何方,然而自己做出的选择,后果由自己承担。我决定去耒阳工作。
妈妈含着泪送我坐上了去耒阳的车,这一去就是五个月,在这五个月里,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论是工作上的还是感情上的。去时满怀期待和希望,五个月回来后却是伤痕累累、满腹感慨。
毕竟,世事无常,有些事你无法掌控,只能任由它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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