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相亲
戊戌暮春,3.22号,杭州良渚文化艺术中心,晓书馆开馆。
揭幕式当天,现场的朋友发来消息说晓书馆内部分为上下两层,十多个原木色书架耸入屋顶,高大的落地窗外樱花如雪,吹落成雨。邀请函上的文案非常清雅——
“暮春三月,春服既成。
喜见径草晴翠,山樱如雪,
趁取雅集于晓书馆,盼君莅临。
愿以诗书相亲,
学以聚之,问以辩之。”
嗯,这很高晓松!
他说:“我生在读书人家,开读书馆是我最大的梦想,后半生会用人脉、资源开读书馆做研究。”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杂书馆很北京,晓书馆很杭州,总之都公益,馆长都叫高晓松。
最高级的人生是把梦逐一实现,致敬造梦者高晓松!
胡淑芬写:“少年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猥琐中年男,我就杀死自己。可当他真变成了猥琐中年,当初那个少年早已经死了。”
少年不识愁滋味,中年才知万事难。
人到中年,有家室负累,再有本事的人,也会掩藏住自己的锋芒,他知道做事不能意气用事,他知道美好的生活来之不易。
仿佛世事艰难,都说人生不易,且行且珍惜,但看一看诗词大会夺冠的快递小哥,看一看温州工地抹灰小伙工余所练书法,谁不是曾经怀揣梦想,就便不能实现,也依然揣着,怀想着。
生命好在无意义,才容得下各自赋予意义。这是大家木心先生说的话,假如生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却不合我的志趣,那才尴尬狼狈。
细思,每一样生物,完成使命,才是最好的活着。
借用德云班主一句:人生多趣,哪怕废铜烂铁,我也当他是个火树银花。
闲话桑麻
仲春时节,最抢人眼球的是油菜花,看娜娜发站在西北的油菜花海中,漫山遍野都是,小舟说想着那略带荤腥的花香,闻多了怕是会躲。我住在桐乡,随便路边就能见到一片片的油菜田,油菜花谢了之后,倒是会有一拨更美的风景,我不知道你是否觉察?那便是针芒一样的菜籽,像地面上的乱针绣,密密麻麻,适合稍远处看。轻风拂过,就像风吹麦浪,心情轻松而愉悦。
我常常一个人站在露台看风景,晨光暮色,相约而至,是一部慢节奏的文艺默片。这里除了偶有遛狗的老人,人很少,鸟语盖过世声,有着自然的意外的宁静,所以极其适合隐居,在资讯这么发达的时代,非经各种悲欣交集,跋山涉水,还恐难相见。无论它是市还是野,分明的四季变幻和真实的生活场景会让此间的人生更加清醒。回望古今诸多隐者,无论是性本爱丘山,还是采菊东篱下,清醒是成就真隐不可或缺的底色。现实往往需要的是扎实可靠的好而非虚无缥缈的美。
一些深刻的记忆仿佛磁场,怎么绕都走不远,我一直心心念念想有一处高大的房子,屋后有别院,内设一口窑,专用以烧陶,室内青砖铺地,原木书架齐顶书籍满墙,各种蕨类绿植垂吊,再置大案一张,就像王世襄先生那张异常简洁的花梨独板大画案一样。至于《案铭》的撰写,倒并未想好。
房前最好空地一块,可以种一些花树,我对植物一直没有什么清晰概念,只知观赏,不记名姓。南方都有很好的树种,耐活易养,枫香也罢桂花也罢,阔叶斑斓,四季百态。跟器曰书房的主人一样我也很想种一棵梓树,毕竟爱书码字又喜藏书总之离不开「梓行」,很有寓意。古人亦常植桑梓于院中,意为故乡。心安处即是故乡,就像当年丰子恺先生建缘缘堂,桐乡安居以后应该就不会再搬了,如故乡一般笃定。
不安分有多好
2018年5月1日,我既没能赶回北京长安大戏院观摩小友周美慧演出全本《汉明妃》,也错过海派大青衣史依弘在上海的“梅尚程荀四大流派”专场。
美慧确实是个尚派的好苗子,周百穗老师教的用心,她学得专心,现场闪姐在,据说出塞昆腔舞蹈烈马翻腾太精彩,昭君马夫配合天衣无缝,台下掌声好声雷动翻天。今天看到周百穗老师发在微信里的一段话:
亲亲的好友们您们好:五月一日在北京长安大戏院,由北京京剧院的青年领军尚派演员周美慧演出了尚派名剧全本《汉明妃》,演出中观众们给了热烈的掌声。我深深的表示感谢。此剧由巜空中剧院》录像,不久将会播出,到时请您们收看好吗?望能关心尚派.关心这些尙派的好苗苗们,魚儿离不开水呀!这戏由我传承.真的我设有多大本事.但请大家相信我有一颗为尚派艺术事业去拼搏,去认真传承的心,才不辜负师父:尚小云先生对我的教导.要以我们的共同努力告慰我师父在天之灵!!!
老辈艺术家总是有着虚怀若谷谦和之气,令人感动,也总会想起那些并不都能写出来的伶人往事。周百穗老师是尚小云大师的关门弟子。贵州京剧院退休后致力于尚派艺术的传承,不遗余力传帮带。因周老师是曹闪姐姐的好朋友,有缘前年在京小聚几日,那次她进京也是给美慧说戏的,记得是《梁红玉》,我们就在北京京剧院的排练厅见的面。周老师说她从前叫周百岁,后来怕人家说她封建残余把“岁”改成了麦穗的“穗”。我写过她一篇人物专访,直接改回了她的长命百岁,周老师那天笑得像个孩子。
劳动节同一天,史依弘在上海也演出《昭君出塞》,同时上演‘四大名旦’经典之作《苏三起解》、《金玉奴》以及《春闺梦》。
自上世纪四十年代末京剧大家童芷苓老师同时上演‘四大名旦’剧目,几乎没有旦角演员敢于尝试,我看过一些当时的资料,芙蓉草先生赞她:“她的可爱在大胆,学了就敢演,不怕太岁头上动土,不怕班门弄斧。”程砚秋看她的《锁麟囊》,也问左右:“谁教的?小腔揉和的不错”,尚小云看《汉明妃》也不断点头。似乎当时的戏曲环境比今天要宽容。
而史依弘居然勇于将自我‘归零’,以‘小学生’心态从头学起,跟随老师亦步亦趋,中规中矩,挑战自我。也看了张敞对史依弘的采访,这个安静的唱戏的女子直说她自己不安分。
不安分是一个好词儿。
所有的艺术家都是不安分的。
绘画、音乐等等艺术门类都是。
安分的人是不可能有突破和创造力的。
梅兰芳先生应该算是最不安分的了吧?他改了多少东西啊,改得多美啊,从化妆、服装、唱腔,到新的剧目,到时装戏,所以他才给我们留下来很多值得继承的传统的美。如果安分的话,就按照老路子,按照王瑶卿的路子来就好了。在规范里突破,在继承里发展,这样的不安分是很难得的。
期待史依弘如童芷苓、言慧珠等前辈旦角大家,取各流派之长,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独特艺术风格。也望她能持续不安分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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