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我最痛苦的事是梦到吃八喜,醒来发现面前的是冰冷的墙壁。
十四岁那年,我最痛苦的事是暗恋有始无终 成绩亦让我心痛。
如今二十一岁的我,最大的痛苦竟是所有的痛苦都不再值得我痛苦 。
从前遇到什么难过的事都要为之神情低落四处宣扬的我,如今遇到同样的事却不想再说太多。
我分明还会为掉了一只耳机痛苦;会为养了很久的乌龟去世痛苦;会为分手痛苦。
但这些曾经可以困扰我许久,让我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的痛苦,如今好像都似乎变得有些不值一提。在心里明明已经痛哭了几个昼夜,倾诉的话到嘴边却还是重新下咽,或许是因为人们的悲喜毕竟并不相通。
我有时会觉得,沉默似乎是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但后来我却忽然发现,原来大家不是变得沉默,大家只是失去了把它说出口的能力。痛苦的表达,似乎总是会终于矫情的字眼。毕竟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在别人眼里往往就不是痛苦,而是笑料。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怨憎会、五阴炽盛,这些分明是世间所有人的痛苦。可成年人就好像失去了因此而痛苦的权利,成为了不健全的人。但我仔细想来,好像又不是这样:
我十岁那年,有一只受伤的鸽子飞进了我家。我和我妈做了一个窝,又买了饲料给它。我甚至以为他会成为我人生的第一个动物伙伴。
一周之后我在学校里收到我妈的短信,它死了。我把手机放回了口袋里,拿起笔写完了作业,什么也没有做;回到家里吃了饭看着电视,我也什么都没有做。
那天半夜,我突然醒来觉得口渴。走到玄关前抬头突然发现那里少了一双往常都在警惕地盯着我的绿眼。就在那一瞬间,我蹲了下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原来从那时候,痛苦就不再适合告诉身边的每一个人了。但这些痛苦即便白昼里能够暗自消受,到了夜里一人时也会化为猛虎穷追不舍 。
或许每个人都很痛苦,从小便是,每个人生阶段都有其困难之处,只是后来逐渐变得无人可说。最亲近的人从同性友人变成了爱人,爱人却往往也是痛苦的来源之一 ,并不是可以倾诉的对象。于是终于,每个人都失去了倾诉的权利。
我常常发现人们相互之间倾诉最多的竟然往往是刚认识的陌生人,或许便是因为如此。
想到这里我点燃了一只烟,抽完后扔出窗外。谁能想到,一楼的住户今夜竟也正失眠。也许我送他的小小流星是这深夜里打破他沉默的惊喜 ,这也给了他一个表达出自己感情的机会。他毫不避讳地把自己的感情用咒骂传达给了方圆五十米内的所有居民。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好想告诉他:其实三年前他家玻璃吊顶上的烟头也是我扔的,但后来我还是选择了沉默。
关上了窗户,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抽了这么久的烟,始终都记不住:如果抽烟时低着头,自己就会被烟熏出满脸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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