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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风重鸣 第六章 同门相逢

道风重鸣 第六章 同门相逢

作者: 鲶鲶有鱼 | 来源:发表于2020-09-13 10:45 被阅读0次

    白衣少女点亮屋内,天心借着亮瞪了癞老大一眼,扛着那黝黑棍子也跟进了屋子.

    癞老大心想:“这小子样子倒是俊,就是毛手毛脚,进屋还拿着长兵器。”他跟着几人都进了屋子,按照宾主落座。

    白衣少女问癞老大:“这位壮士,请问你这身拳法传自哪位高人?”她虽然是在问人师承,但是既没有好奇也没有关切,令人感到我自问我的,你自答你的,我问不问与你答不答都不重要。

    癞老大刚才与她斗法,深知这看似娇美的少女不可貌相,因此客客气气答道:“我使的拳法名为‘文拳’,乃是一位看来有些……有些高深的老前辈传授。”

    坐在一边的天心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感兴趣,追问道:“你是不是想说那位前辈有些糊里糊涂、疯疯癫癫?”

    癞老大故意咳嗽,其中夹着几声模糊不清的“嗯”。

    天心又问:“他是不是一见你就缠着你,非要传你逆天武道?”

    癞老大点点头,再次细细打量天心,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眼神灵动,心中想:难道这小子真的像这少女说的,是我师弟,不然他怎么能说出我拜师学艺的这些经历。

    白衣女面露难以察觉的微笑:“天心师兄,恭喜你师兄弟重聚,他刚才已经用文拳与我较量过,我幼年多次见过苍古先生演练这路拳法,绝不会认错。”她又指着天心对癞老大说:“他是苍古先生座下弟子,法号天心,你们是同门。”

    天心听了,噌,蹲上椅子气鼓鼓说:“月蝶,他们偷吃碧叶精果,难道你不追究了?师父叫我帮你看管果园时说每一枚都极珍贵……”他说着似有些委屈。

    原来这少女叫月蝶。她缓缓说:“先生走的时候说,要你看好果园,不能让外人采了,你师兄又不算外人。”

    癞老大挤出一脸横肉对少女感激一笑,好像在屁股上开了个口一样难看。

    “可这小子又不是我同门,他还吃了果王。这果子刚好满三十六年成熟了,等下颗又不知要到了什么时候……”天心嘟囔着。

    “苍古先生离开时曾以文王八卦占筮,他说每月塑望禁闭法阵、开启入口,有缘人自来。”月蝶指指司马风说,“他与你师兄先后在塑望月夜而入,如果他没吃果王早已在寒湖冻死,你师兄不吃精果也不会突破到四境。可见都是造化注定,我既不怪他们,你也别动气了。”

    天心听了,再不做声。月蝶是这谷中正主,她不追究,他也无话可说,可是他奉师命帮助看守果林数载,被人入偷吃了果王,心里始终还有些不畅快。

    癞老大转向对天心说:“天心..…师弟啊,咱们同门第一次见面,小小礼物还请收下。”说着取出一个乌黑的核桃木弹弓。

    司马风眼睁睁见癞老大用自己的那把上好弹弓送人也不做声,他心里明白自己算是这里唯一外客,癞老大是在向天心说情。他掉入湖中昏迷几次,听到癞老大喊他名字这才醒过来,此时听说自己无意吃了这里的宝贝,就算这个叫月蝶的少女不追究,终究落人话柄,于是从坐下起便心中忐忑。

    天心见月蝶丝毫不为难他们,这不知哪来的师兄又笑脸相迎,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他抬眼见弹弓精致,却不是玩具,而是个制作精良的好东西,于是没好气从天惑手里夺过了弹弓。他毕竟是少年心性,又总在道湖谷隐居不出,见了这玩意爱不释手,隐隐觉得这个癞师兄也不赖,再也不提果王的事情了。

    司马风看癞老大给自己脱了罪,心中终于安定,不禁好奇问:“癞老大,恭喜你师门重逢,苍古先生是什么人物,连你这样赖皮也能调教?”

    天心也好好奇问:“师兄,你怎么碰到师父的?”

    癞老大一时语塞,似乎在想从哪说起……

    原来癞老大本是齐国人。他十三四岁穷困潦倒,家徒四壁,已经无父无母无兄无妹,过了几个收成不好的荒年后,吃饱上顿就没有下顿。

    齐国正直战乱,到处征兵,只要是壮丁就强拖到战场厮杀。他想不打仗饿到半死,打仗掉脑袋必死,于是收拾了所有家当——一卷草席——一边乞讨一边逃兵役。他逃了几天就饿了几天。

    有一天他饿得路都走不动了,不久路过一处村子,有富人施舍粥水,于是挤了过去争了一碗。他端着粥在墙角蹲下,正要呼噜送下肚子,一个人站在了跟前。他抬眼去看,那人一动不动盯得他发毛。

    癞老大仔细看那人,须发灰白的老者也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看,又看见那老人空着手,他心想是年纪大了手脚不便没抢到粥,不耐烦把碗往老人身上递过去。老人也不客气,笑了下就喝光了,把碗还给他,又继续盯他着看。

    癞老大想好事做到底,又挤进去给老人盛了粥。老人一口喝完,把碗还给他。

    癞老大接着去抢粥,这老人就这么又喝了三碗。

    癞老大再盛来一碗粥,老人拦住他终于开口了,他说:“别去了,撑肚子!”他笑嘻嘻看着癞老大说:“年轻人,你可愿学逆天武道,纵横天下而无不利?”

    癞老大重新打了碗粥,见那老人跟着身后,于是没好气地说:“不学、不学!饭都吃不上,学个屁。”

    “你学会了,以后抢稀饭也动作麻利点。”老人认真劝他说。

    癞老大以为遇到了个老疯子,胡乱喝了手上的粥,放下碗就走,边走边想:“这老头子真有那本事,怎么讨粥都抢不上?还逆天武道。”

    正赶上乌云密布,下起了暴雨,他赶紧躲进了一个山洞躲雨。

    不一会,那个老人也跟了进来,癞老大仔细一看,这老人竟然浑身滴水不沾,心里还在纳闷,那老人又盯着他看。癞老大一时慌了,怕不是遇到了什么山精鬼怪,吓得装作不见,只准备等雨停了就离开。

    过了一会,山洞又挤进来三个军士,呼啸着让他们滚出去。那老人也不搭理,惹得军士发了狠,拔出兵刃要杀那个老人。癞老大看不惯这些军痞,就出声制止,引得三个人转而围攻他。他挨打不敢反抗,也饿得没力气力反抗,只好咬牙挨着。

    三个军士见他个子高大也不敢下死手,只把他打得全身青红相接,等雨停了才走。

    老人看他倒霉模样,笑了起来。癞老大有气无力地问老人笑什么。

    老人问:“你时时担惊受怕,常常经受这样的苦楚,还有活下去的勇气吗?”

    癞老大细想觉得大有深意,于是说:“我生下来就这样,难道有办法改变吗?”

    老人老神在在地说:“只要你愿意修行、努力向上,自然有改变,二十岁前你会受尽苦难······”

    癞老大急问:“二十年后呢?”

    老人说,二十年后你也许就习惯了。

    癞老大听完,先是大哭,哭完过了一会又开始大笑,笑完之后就冲出避雨的洞。一席话让他突然明白,人生之苦无穷尽,更让他明白了人生之乐尽在其中——这个老人虽然疯疯癫癫,但说的话似乎在点化他。

    他追上打人的三个军士,不顾死活地抓住一个打成了重伤,把另外两个都吓走了。随后,他扔了唯一的家当,背着的草席,往赵国方向去了……

    还没出齐国国境,他遥遥看见被打的齐国军士集结了上百人,骑着马,拖着漫天灰尘,把他团团围住。

    癞老大虽然疯了一样拼杀,但是怎么也冲不出包围。被活捉了。那军士就是挨打后来寻仇的,于是勾结长官,说癞老大是赵国奸细。结果,他被判活埋三天,然后将尸体悬挂在城里示众。

    夜晚时,癞老大躺在军营牢笼里,营地中军士把守得密不透风。他正靠着笼木发呆,突然感觉光暗了些,回头一看,那老人却不知怎么混进来,在牢笼外盯着他。

    癞老大终于确信这个灰发老人不是普通人,于是恭敬地问:“老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老人说:“你有道根,又请我喝粥,因此授你术法,扬我门楣。”

    癞老大当即跪倒磕头拜了师,老人便传授了他一套拳法。

    “你照着口诀先练闭气的功夫,脱逃后,记得每天苦练,自然有益处。”老人接着说。

    癞老大见师父本领高绝,穿行军营如入无人之地,便问师父是谁。

    老人说:”为师法号苍古。“

    癞老大请老人赐法号,老人说:“你的法号我取不了。将来赐你法号的人与你道缘深厚,你身怀道根可能与那人相关,我没办法找到那人,因此找到了你传授一身武法,切记你将来决不能为非作歹,否则我亲手取你性命。”他说的道根,指的是修行的悟性,通常悟性很高的人便称为有道根。

    癞老大觉得不明不白,他还想再问,老人说咱们师徒以后还会再见,就隐入夜色不见了。

    癞老大心想,为非作歹不至于,行善积福看心情吧,这老人多半是个老神仙来救我,反正也要没了命,当时就照着口诀修炼。第二天他被活埋在地下时已经能闭气,于是装死,等半夜无人时挖开泥土逃命了。

    后来他安全逃到了赵国,加入了赵军司马尚麾下,因为他练了苍古传授的一路文拳,功夫了得,几次征战中都立了大功,司马风的父亲司马尚将军把他当作心腹手足,一路提拔。

    好日子不久。赵国一些权臣与司马尚不对付,但是司马尚当政没有漏洞,没处下手。政敌就揪着癞老大在军里接王令时不恭敬的过失,诬告他不受军令,要按照军法斩首。

    司马尚勃然大怒,在王宫据理力争,直说赵王这样处置可用之才不贤明。最后赵王虽然不悦,但顾及司马尚手握兵权,只削去了癞老大军籍、军功。

    癞老大脱了军籍后,从此就游荡在邯郸城做了个快乐的地痞,既不为赵国打仗效力,也不劳务耕作,夜间苦练本领,白日睡醒了就去城里找点倒霉蛋。他白天去讹诈戏弄路人不亦乐乎,暗中却盯防着朝里有人对司马家不利,一过就是近十年,旁人都不知他的名字,都叫他“癞老大”,而他也不反感这称呼,干脆弃了本名。

    等癞老大讲完这段往事,司马风才知道这人与家里渊源,因此冒死救自己性命,于是下拜改口叫到:”癞叔叔,辛苦你一路看护了!“癞老大,见这鬼怪孩子突然感谢,一下觉得有些突兀,赶紧扶了起来。

    月蝶捂嘴低笑:”司马公子,你怎么这么称呼他。天心的师兄既然是苍古先生门下,同属道门修士,也该有个道号称呼,修士间以法号称呼方便些。“

    司马风福至心灵,一拍手说:”天惑!你因苦难困惑才开始修行,就叫天惑吧!“

    众人听了都觉得这名字妙而不可言喻,齐声说好。

    癞老大默念一声,“天惑”,耳边似突然响起尘世各色喧嚣,仿佛几百场邯郸南集在耳边摆开,他在极度的喧嚣中如一粒灰尘飘荡不定,在一瞬间突然从极闹中寻到了至静,心神无比安宁,像回家般安宁。他只觉得这法号似乎天生就属于他,心念一转间浑身灵力不受控制地颤动溢出身体,似乎为得了这个法号而在欢呼。他一身的灵力不由自主的飞出后,整个人变得气势浑厚,加上这幅九尺左右的身材看来便如一尊战神。他也感到了自身气质的变化,黑夜中看周遭的桌、椅、灯、柜都清晰无比,他在一半喜悦、一半震惊中看着司马风,他周身隐隐有极难感知的无形气息,这气息隐藏在五行灵力中若有若无。

    “天惑师兄,恭喜你。”天心的声音将他神思拉回,“司马小兄弟给你取了好道号,师父曾经讲过过,道号是道心所指,道号不对一辈子悟不了道。”

    道号是一个修士的象征,就像一个名字代表一个人,修士境界不够时,还没有修为感悟,无法自己给自己取道号,就算强行给自己安上一个名也只是一声称呼。而一个好的法号,或是道号,总与他修行相关、伴随一生,冥冥中自有注定,只有本人才能觉悟与分别自身道号是否合适。因此道号常由修为精深的长辈替晚辈取,多半是师父给弟子赐名。司马风为他想到了好道号,他不觉得吃亏,反而感激。

    道号也可以说成是法号。法号、道号其实一样,都是修士入门后修行时的称呼。道门一脉称法号为道号,意思与法号一样。自数百年前法家之祖管仲自成法家后,如墨门、儒教等其他百家门派也纷纷问世并宣扬自家的传承,为显示与上古道门之别,因此自法家后百家门派,都只称法号,不称道号。当然道门传承下,还有一些修行门派和散修依旧称道号。道门老子留五千言,出函谷关后,道家门派更显寂寞,以至于鬼谷子所创立的鬼谷派,只是被视为百家中的一家,但鬼谷子却不以为意,视法号与道号于无异,因此道门一脉的其他门派传承也有些渐渐接纳法号这一说法,既可称法号,也可称道号。

    仅从一个称呼之法,可见道家包容并蓄,也是在其超然的态度下百家争鸣,而道家无争。

    通常修士有了一境修为后才能冠以法号,没有修为境界自然就没有办法拥有法号,如墨门钜子虽然传授司马风入门法决,要传他衣钵,但是他一直没有丝毫灵力,连入门都没有,所以也没有法号。

    癞老大得了这道号,摇身一变成了修士天惑,他仔细感悟一阵后又仔细看司马风,好像不认知一样。

    司马风有些不好意思,摸着自己脸问:“我脸上长花了吗?”

    “你就是那个人!”天惑认真地说,让司马风收起了嬉笑。“我师父苍古说赐我道号的人与我道缘深厚。”

    天心说:“师父就是这样,自从……收我为徒后疯疯癫癫的毛病就越来越重了。”

    “苍古先生精于卦术,不是乱说,”月蝶慢慢说,“我们几人间都有些道缘,否则怎么会碰到一起,他曾吩咐道湖谷禁制法阵在塑望停下迎接有缘人,天惑师兄与司马风初识避难正躲在道湖谷门户,因此你们才可能从石缝门户中进来。我恰巧救了司马风,司马风赐了天惑师兄道号,天惑师兄又与天心师兄是同门。这好像也太巧了,我总觉得这一切总会发生,只是发生前我们不知道。”

    天惑没在意月蝶的话,问司马风:“你怎么了?干了什么危险的事情劳烦月蝶姑娘救你?”

    司马风正支支吾吾,月蝶替他答道:“司马公子早间闯入谷中,一时不小心落进了寒湖。那湖水常年不结冰,却比寒冰冷万倍,就算精铁也会冻碎,掉进湖中半刻就会冻死。”

    天惑吃惊地把司马风正面扳到背面,又把背面扳到正面,没什么异常,只是穿着一身略大的衣服。司马风举起袖子,露出手,笑笑说:“我的衣服在寒湖中都泡坏了,天心借我的一套衣服。”

    月蝶接着说:“幸得公子命大,他进来谷中正巧吃了碧叶精果王,那果王不是普通精果,这果树是我师父费了大力气从一处洞天仙境移植来,能吸收天地灵力精华,不管多大的碧叶精果林,三十六年才出一颗果王,这果林只怕九州只有一片。如果没有这精果王的天灵精华护住了司马公子,他被极寒湖水浸泡,只怕早被被极寒幻热烧成灰烬。我正好..……精通水性撞上了他落水,修习的术法又能抵御寒湖的极寒才救起他。”

    天惑指着门外两片湖说:“这湖水这么厉害?”,但回想到刚才一丁点寒湖水溅到手上时的彻骨奇寒,便能想象掉进湖中有多险峻。

    司马风不时偷瞄月蝶,一袭白衣盖住了小白杨一般苗细的线条,身材与昏迷前所见一幕却完全对得上。他仔细听着,见这女子略过他进谷撞见的一幕尴尬绮丽不提,心里打了一阵鼓,却又对她混若无事的样子有些失落。

    少女瞥见他鬼头鬼脑,却作不知,凝神与天惑交谈,她说:“这山谷叫做道湖谷就是得自两片湖水,其中一片是刚才说的寒湖,另一片是炎湖,因为两扇湖阴阳相抱,与道典中极阴极阳之势相符才得来这个名字。苍古先生也常在此闭关清修,悠然自居,摒除尘世纷扰。可最近先生察觉天地涌动不安,于是云游不回,他走前吩咐我们有缘人将来谷中。因此我们才开启了道湖谷的法阵入口,也就是那个进出的石缝通道。后来你们就先后进来了。虽然你们师兄弟有些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事……”尽管她面上如常,心里却有些鼓动。

    月蝶从记事起就在谷中生活,从小只有师父苍月与苍古先生教导、陪伴。师父逝世后,苍古先生带着活泼好动的弟子天心来到道湖谷与她作伴,虽然热闹些,她心里总是波澜不惊,像两个前辈一样安宁。因此天心总觉得她难以亲近,还有点怕她这个师妹。天心头一次见她说了这么多话,心想:“她平时不是这样,今天怎么别样生动?”。

    岂不知她常在寒湖中修行,月风落入寒湖时,便打破了湖中的平静,寒湖湖水一动,她的心也动了。苍古先生不仅武术高明,还精通易卦偶得窥探天机,他临走前所说的“有缘人”到底是道湖谷的有缘人,还是她的有缘人,也没说清楚。

    她一边说着话,余光看司马风,心想他被寒湖水泡过,怎地这么精神?不知他随后去往哪里?

    癞老大想着寒湖的险恶,忍不住捏紧了椅子扶手,他最后吁出一口气:“多谢月蝶姑娘相救!刚才还指点了我文拳中的纰漏。”他接着一脸无奈地说,“只是这什么果王被这小子吃了,怕赔不了了!”

    正说话间,只觉地震山摇,有巨人凿山样的叮叮响声大作。

    月蝶说:“天心师兄我们出去看看。”

    众人急忙出了屋子查看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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