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喜喜第一次相逢是在秋季校园招聘会上,每逢这时,所有的大四学生都会不自禁的紧张起来,一般来讲,好一点的企业都会在秋招大量招人,错过秋招,可就要成为就业困难人员了。我抱着去看一看的心态,陪室友鹤在招聘会上闲逛,自己的就业早已经解决,在家乡一家算是中规中矩的公司拿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offer,“真的就在那里工作了?还要穿工作服?”室友鹤问过我。“不好不坏,会慢慢适应下来的吧。”所以我走马观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在现场乱逛,与周围火热的气氛格格不入,还遇到了同班同学阿依古丽。
阿依古丽是新疆维吾尔族女孩子,平时没几个朋友,我不止一次遇到她晚上在校园一个人乱逛,还自言自语地说我听不懂的话,恰好我也有乱逛的习惯,经常遇到,所以在感觉上,与她还是比较接近的。阿依古丽长的比较瘦,但是脸上有肉,总是喜欢穿带条纹的直筒裤,一头浓密的卷发从肩膀上滑下,看起来也没有找工作的打算,她递给我几个小点心,我愉快的吃下。
“不找工作吗?”我问。
“不,毕业回新疆。”
“不留内地了?”
“不留,新疆需要我们。”阿依古丽一脸严肃。
“我会想你的。”我开玩笑。
“我也会想你的。”阿依古丽大笑,我们各自分开,我觉得我是真的会想阿依古丽的。
“你好!”一个爽朗的女孩子声音。
“哦,不好意思我不找工作。”我转过头看着这个穿着黑色正装的女孩子,一头短发很干练,脸白白净净,眼窝很深,口红艳丽。
“能加你个微信吗?”女孩子笑着问。
“可以吧。”我像应付其他的招工人员一样,习惯性的回答。
哈士菊?真是的清奇的名字。加了微信后,她竟然没有再问我什么求职信息之类的,扭头跑走了。我感到奇怪,但对于四年没有和女孩子走近的我来说,是怎么也不会往被要微信的方面考虑的。
人流把我和室友鹤冲散,等我再发现他时,他正在一家小公司那里投简历,过了一会儿,他气冲冲地走出来。“不要这个专业的早说嘛,害的我浪费了这么多时间。”我安慰了几句。“刚才那个女孩子是谁?”
“不知道,招工的吧。”我淡淡的说。
“走吧,去吃川菜吧。”鹤一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把熊、比特都叫上,找工作就得需要川菜的这种热情!”
“是上次的优惠券快过期了吧?”
“不冲突。”鹤坚定地说到。
说到这,就不得不谈我的三个室友了。大一到大四,可以说我们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关系,既是交心的好朋友,又相对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可以说我们没有什么共同爱好,大一时为了便于记住他们,我就用各种小动物来偷偷标记。室友鹤瘦瘦高高,长长的头发梳向一侧,他是那种独立,交往能力超强的人物,常年混迹在各大社团,虽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什么,但总是能在各种活动场合见到他,也正是因为他,我们才能没有门票参加了好多次活动。室友比特,两块巨大的胸肌,我实在想不出有比比特犬更能标记他的动物,四年都在与女友异地恋,每晚都有他跟对象在黑暗中视频的声音,要说特点,他绝对算是那种收获对不起努力的人,做事情总是勤勤恳恳,但成果又总是不如人意。室友熊,绝对的宅男,曾创下过连续两周没出宿舍门的记录,他从去年开始,迷恋上了火箭少女,又沉溺于各种游戏,大把充值,曾为了《炉石传说》里的一个卡背,而一掷千金,朋友们都劝过,可是哪有什么所谓的耐心呢?总是冷不丁地来一句火箭少女的歌,令人不寒而栗。
电话打完,熊和比特都拒绝出门,天气太热,游戏刚开,两个人吃饭实在提不起兴致,我们也就不再强求,各自去食堂买饭。我有个习惯,向来是哪个窗口人少去哪买,这样一来节省排队的时间,二来不用纠结吃啥,因为我觉得食堂的饭大都一个味,只要把辣椒盐味精多放,一定不会销量太坏。但是往往排队人少的窗口,甚至辣椒盐味精也不肯多放,饭菜质量不太好。
我在排着队,有人拍我的肩膀,我下意识地向相反方向看去,看到了招聘会上口红艳丽的那个女孩子。“好久不见。”她打招呼。
“一个多小时是挺久的。”我笑笑。
她挠挠头,“中午就吃这个吗?”
“省事。”
“请你出去吃怎么样,正好跟你谈谈工作。”
“我不找工作,还能出去吃吗?”
“可以,”她白了我一眼,“螺蛳粉怎么样?”
我以为她开玩笑,结果我们真的去吃了螺蛳粉。
“以前来这里吃过吗?”女孩子问。
我环视了一下,头顶上破旧的吊扇,油的发亮的桌子,“没有。”
“味道超级正宗,”她一脸认真的说,“还有,我不是招工的,我也是学生,新校区的。”
我没有太吃惊,因为也差不多猜到了。学校有新旧两个校区,所以学生们常常跨校区上课,招聘等。几年前,就在传言新老校区合并,我也是从大一等到大四,终于不再抱什么希望。
“我说怎么看着脸生,你叫什么?”
“名字呢你先不要问,但我知道你的名字。”
我不相信她。
“你可能不记得了,大一时在新校区,我可是跟踪过你哦。”她一脸坏笑,“当时你的书包上可是写了名字的。”我努力地想了想,大一在新校区上课,东西容易丢,我确实把书包上写了名字和电话。
“还有一次我跟着你想要看清楚电话号码,但是你突然转头,吓得我落荒而逃。”
我摇摇头,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总之,自从你搬到老校区后,就一直没再见到你,今天突然在招聘会上看到,我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能再错过这个机会了。”
“已经快三年了啊。”我感慨。
“谢谢!”喜喜眼睛完成月牙,对端来螺蛳粉的小哥说,“三年了,你没怎么变,尤其后脑勺。”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不知道你后脑勺很可爱吗?”
“第一次有人这么说。”
“行吧。那这也算我的一个重大发现了。”
两碗螺蛳粉,嗦地我们满头大汗,我由衷地佩服喜喜对吃的的执着,我来老校区已近三年,从来没有发现过这家店。
“怎么样,可以吧?”
“很好吃。”
“现在我们有了第一个共同爱好了。你平时干点什么?”
“看书吧,我很喜欢读书。”
“只读书?”
“偶尔自己也写一点。”
“写什么?”
“随笔啦,小故事啦,乱写。”
“可否给我一看。”
“我自己过后看着都冒汗,我觉得自己看自己写的,或者作品当面被别人看,是一件极不自在的事情。”
“那好吧,等你写出不冒汗的,一定要给我看看啊。”
“音乐呢,音乐是了解的好方法。”
“嗯,怎么说呢,我一般对电影配乐很着迷,比如说《初吻》配乐Reality,我喜欢从音乐联想到故事,看书时也喜欢把音乐加进去,就像给烤肉撒最后的调料,直到现在,我听到《红色高跟鞋》就会想到《飘》斯嘉丽穿绿裙子去找瑞特船长求助时。”
“《飘》?”女孩子一脸惊奇,“听说过,美国那个女作家写的,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喜欢看这种书,但我实在对看书提不起兴致,没看几页就忘掉了前面的情节,翻一翻又忘掉了后面的情节,索性不看,还是大众综艺适合我一点。”
“各有所爱,不然世界会变得多么无聊,按部就班,循规蹈矩的,那你呢,你喜欢哪种音乐?”
“五月天。”喜喜坚定的说。但不得不承认,对于五月天,我除了《温柔》《后来的我们》等几首有名气的歌曲,基本没怎么听过。
“好吧,我会好好听一听五月天的。”
女孩子又嗦了一口粉,“感觉五月天的作品远没有名气大,你竟然没怎么听过。好吧好吧,你的可爱之处,可远不止后脑勺啊。”
饭后,喜喜和我来到大街上,街边的法国梧桐落叶铺了厚厚一层,脚踩上去嘎吱的声音令人愉快。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声音很敏感,喜欢折叠物品的声音,不喜欢划破东西的声音。几辆破自行车歪倒在线杆旁,缠绕在其上的藤蔓已经开始枯黄,天空透彻的像猫的眼睛,几只鸟从薄云下穿过。喜喜指着前面的大街,“毕业前,我要带你把这里吃遍。”
“都像螺蛳粉这样吗,我怕受不了啊?”我闻着我俩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说。
“能不能送我到教学楼,下午我有一个面试,日本企业。”
“你要去日本?”
“不去,但是面试不去太可惜了,毕竟没有几次机会能面试日本企业。”
“你的想法很有趣,”我说,“那我在外面等等你吧。”
“不麻烦?”
“一点都不。”
喜喜把包丢给我,自己进了教学楼,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悦耳的“可等”声,不一会儿,又气呼呼的出来了。
“真是讨厌。”
“怎么了?”
“前面说的一切都好,最后要交一万块钱培训费。”
“这不都是一贯的套路吗?”
“所以讨厌。”喜喜看了一下表,“麻烦你了,我要去赶班车了。”
“嗯,路上小心。”
“我以后会经常来骚扰你的。”喜喜背着包跑开,向我招手,声音很大地喊到。周围投来了异样的眼光,我不是很在意,闻了一下自己,确定必须要马上洗个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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