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破爆珠,在点燃烟之前先吸一口,单纯感受爆珠清香。这个动作是阿雯教我的,并从此成为一种习惯。阿雯这个人却从此消失在我的生活中了。
认识阿雯是在小院,北京胡同里一个半图书馆半出租的地方,带一个不大的小院子,两层,还能上房顶。图书馆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理想主义的现实具象,而选择住在这里的人,也大抵都有一些属于自我的小固执。
那会儿热爱提着酒去小院找朋友玩儿,酒局少则三四人,多则六七个。阿雯也住在这个院子里,偶尔她在就一起喝。我记得酒局散了最后还剩三个人,我侧耳看着她,听她讲她如何理解这个世界,休息一年之中,被满屋子的书环绕,只好也开始看看书。而这些书,也确实影响到了她看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我一向喜欢热烈的人们,顺理成章喜欢阿雯。只是我不太敢主动去做些什么,每次过去期待遇见宛如一次冒险。可惜不过她便搬走,从此冒险都没有了。
我以为消失会从此处开始,然而现实并不如此运作。
过年在家择菜的时候,接到了来自阿雯的电话。受宠若惊的我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去阳台接了起来。在阳台上踱步,听她寒暄的我十分开心,没想到她会记得我,并在过年这种时间段给我打电话。
然后电话进入正题,她把钱投入了她姐的事业,周转不灵了,来问我,能不能帮她度过这两个月。冬天的温度一下子重新让我感受到了,我有点哭笑不得,彼时的我也在失业,只好含糊其辞,挂掉了电话。电话的最后她说,回北京了咱们一起吃饭,我给你带烟。
这顿饭自然是再也没有吃上,阿雯也真实地从此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之中。
站在厨房里,一边抽烟一边看《火花》的时候,看到神谷最后为了逗笑这个世界而跑去给自己隆胸,然后问,难道不好笑吗。一下子就想到了阿雯,因为点烟的动作,也因为相似的困顿。
因为欠债而消失的神谷,一年之后重新出现,却带着一对丰满的乳房。神谷与德永去温泉,他却突然苦恼,自己应该去男汤还是女汤。
德永将不讨好世界的神谷视作师傅,内向的德永只有在神谷的面前才变得多话,并喜欢追问问题。 而神谷会毫无遮掩地向德永讲述自己关于漫才的想法:“漫才不属于能想象出有意思东西的人,而属于愿意展示毫无遮掩的真实人性的人。”
秉承着展露真实人性信条的神谷被艺人界的同行们都视作一个疯子,而德永则深深被他吸引。从此跟着他深夜喝酒,晃荡在吉祥寺街头,大唱毫无意义的句子:“太鼓的太鼓的小兄弟!红帽子的小兄弟!龙啊醒来吧,随鼓声醒来吧!”
神谷出现又消失,而德永则已经在漫才这个行业待了十年,并来到了结束的时刻。搭档的妻子生了双胞胎,于是决定退出这个两人漫才组合。最后一场演出带着德永的强烈风格,用说反话的方式相互恭维,终于这种方式之下,他可以像第一次见得神谷时的神谷一样,对着观众大喊:“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无论最后一场演出多精彩,结束就是结束。
我可断言,那些永恒的不可救药的岁月绝非只是荒唐的骚动。我们真的感受到恐惧,从心底恐惧父母和恋人日渐衰老,恐惧一事无成。我们真的怕自己主动让梦想完结。甚至有那么几个夜晚,觉得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