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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节，一家人聚在一起，无非是吃顿团圆饭。

月是故乡明？

饭后他们自然地就凑了一桌麻将。老头子搬走后，弟弟睡了爸妈曾经睡的大房间，侄儿原来睡的小房间，被改成了一间麻将室。

老头子回新房睡午觉去了。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视线自然地落到了阳台我妈的遗像上。

她被弟弟摆在一个新买的绿色储物柜上，孤独地看着我。

此刻阳台外的大树被风摇着，透过窗帘被阳光涂抹在阳台的墙壁上，光影婆娑。

我眼中突然有泪。

我妈被所有人遗忘在阳台上。

老头子搬新屋时并没有把她带走，大姐，哥哥，弟弟，他们有没有认真看她一眼？有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

我站起来，走到了阳台上，拿起相框，把她移了移位置。我把她移到了对面墙壁的光影里，让疏影轻抚着她的脸，让阳光照见她一会儿。

总觉得她对着我笑了一笑。我凑近了看她的脸，上面的老年斑清晰可见，额头上的皱纹打着横，鼻翼上的皱纹却又竖挂着，被时间拉扯得有些模糊了。

我跟她长得一模一样。我老了，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我想。

                  2

我不知道男人的思念能延伸多久。

当然，活着的人不可能揣着悼念走一辈子，那样深情的男人世间少有。

只是希望，在他们表面的无所谓里，心里能默默地为她们留下一寸角落珍藏，在需要想起的时候，想起。

鳏居的他们，大部分时间里，还只能顾着眼前的需求，身体寂寞，心灵孤单，陪伴是刚需，并且还得与日渐逼近的死亡恐惧作着斗争。

思念于他们，或许就成了奢侈品，纵然想消费，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月是故乡明？

                  3

晚上22：30，我被那个出租车司机放在了小区的大门口。

但我发现，这个门口很陌生。她应该把我下错了位置。问了门卫，说这是一期，要走一段，拐弯，再走一段，才能到三期37栋。

这是一片刚修好不久的房子，入住率很低。

空荡荡的大马路上，我形影单只，路灯倒是明晃晃的，把影子拉得修长。

马路宽阔，白天被修得轰轰烈烈的房子和立在房子上的塔吊，矗立静默着，偶有一辆车极速飞过，声音很响，扬起尘土。月亮高高地挂在深蓝色的空中，用浩荡的银色，匹配着节日，满足着人间的需要。

想起李白的“对影成三人”，微微一笑。

一条黑白相间的狗，从对面迎面而来，它也拖着影子。我看了它一眼，它也看了我一眼，然后，相背而行。

夜风掀起我灰色的裙摆，我的影子竟有些聘婷。

爱并非那么容易圆满，人的一生大抵仅有少部分时候被爱围裹，所以人会感觉孤独。我想人首先应懂得爱自己，习得孤独，以此稀释孤独。

蒋勋老师说：“生命里第一个爱恋的对象应该是自己，写诗给自己，与自己对话，在一个空间里安静下来，聆听自己的心跳与呼吸，我相信，这个生命走出去时不会慌张。”

月是故乡明？多半是个笑话。

月是故乡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