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不确定

《反脆弱》，一个新的、认识世界的角度，一本选择更优生存策略的操作手册。作者塔勒布，通过深入参与社会实践，特别是在长期的期权交易和概率研究中，发现了脆弱的本质，并通过采取反脆弱操作策略，在不确定中不断受益。如果你还在为未来的不确定而焦虑，这里面的“证据”一定会颠覆你过往的认知，也将会成为你择优生存的一剂良方。

一、脆弱的本质

一个玻璃杯从1.5米的高度摔在地上，碎了。杯子相对地面就是脆弱的。一个纸团儿，从1.5米的高度落在地上，状态没有改变，这应该被定义为坚韧，因为它承受住了外界的压力。还有一类物体如乒乓球，从高处落到地上不仅没有被破坏，而且还能弹起来，这个状态就是脆弱的反面，因为它从压力中获取了新的能量，这就是反脆弱性。就象阿尔戈斯附近勒拿湖中的九头蛇怪，每次一个头被砍下，就会重新长出两个头来。从不确定中受益，不正是我们渴望学习的技能吗？想要学习和掌握反脆弱性策略，就得先明白脆弱的本质。

脆弱性事物追求静态和稳定。中国的五零、六零后两代人，对这个问题感触最深。他们中的大多数选择职业，首先会考虑“稳定”。比如进一个工厂，端一个铁饭碗。现实中，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做出了“进国企、入事业”这样的选择，看似相对稳定、旱涝保收、没有波动。当然，另外一小部分人，比如部分回城的知青，因为各种因素进不了体制，选择了相对波动的个体或乡镇企业。在80年代末90年代前期，后者生活波动较多，有时候真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他们在这种波动中存活了下来。事实上，如果比较一下两者的平均收入，后者并不会比前者低。再往后发展，国企改制，那些进入体制中的人员，遇到了“下岗”这种40年一遇的突发事件，塔勒布称之为“尾部风险”。面对尾部风险时，这部分人几乎失去了一切。这就是典型的脆弱性，它破碎的风险会导致你做任何努力都变得无关紧要。

脆弱性事物受伤是因为非线性。凡是脆弱事件的发生，一定遵循的是非线性规律。举个例子，如果玻璃杯不是从1.5米的高度落下，而是从距地面1.5毫米的高度落下，哪怕它在这个高度落下100次都不会摔碎。也就是说线性发展不会受到冲击，云有面对非线性的冲击，符合脆弱特征的物体才是脆弱的。书中还有一个例子解释非线性。古代有一个国王与他的儿子发生了语言上的冲突，一气之下，说要用一块巨石，砸死儿子。但过了一天，他又觉得吵架没什么大不了，他后悔了，可是国王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来的话就会损害他的权威，于是他叫来心腹大臣商量办法，大臣还真想到了“妙招”。一块巨石，一定会砸死人，但是如果把巨石敲碎成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块，一块一块投到王子的身上，就不是大问题了。大臣的这个办法其实是把非线性的事件转化成了线性事件。这让我们看到了一条规律：极端事件对脆弱性事物的伤害程度远高于一系列温和事件造成的伤害。

黑天鹅事件无法预测。换句话说，人们生活中时时、处处、事事都会面临不确定性，在不确定中遭遇黑天鹅，你就会脆弱。近期四川某县发生4.9级地震，三楼栏杆掉下来，两位行人被砸中死亡，这是意外带来的黑天鹅；晚上睡觉用嘴呼吸的人会引起心脏骤停，骤停时间超过几分钟就会引发死亡，这是机体中的黑天鹅；日本福岛核电站抗震级别参照以往的历史经验来设计，但是2011年的地震达到了8.9级，引发了核电站事故，地震就是一支黑天鹅。它什么时候来，有多大，根本无法预测。

二、用错了的策略

世界上几乎不存在线性事件，只要世界发展，随着时间的延续，总会出现尾部风险。面对不确定，我们的直觉就是防御，而防御可能适得其反。

拒绝变化。很少有人希望和喜欢自己的生活内出现波动，平常我们说的最多的问候语是：“祝平安顺利！”表面上，我们还经常说要拥抱变化，事实上，人们是言行不一的。人们总是渴望打听成功者获得成功的“秘密”，记者也不例外。马云，创业早期遇到过许多挫折和打击，最惨的一次求职经历，包括他在内的23个求职者参加一场面试，其中22个人都被录取了，只有他一个人被拒绝了，那时的他还会被戏谑为外星人。成功后，有一个记者提出了大众心中的疑问：“请问马云先生，你是怎么跨过曾经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的？”马云的回答就是重点了：“我不觉得那些经历很苦，我反而不能忍受，而且一天也不能忍受的是每天过着同样的生活，还能持续一辈子。”通过这段对话，我们能够清楚的察觉到，“拥抱变化”只是平庸者的口号，忽略变化才是多数人的常态。这也实实在在的提醒我们，我们是否一生都在现象的泡沫中游泳而始终触碰不到本质，或许我们只是用语言和眼睛远望美好愿景，从来没有用心去相信、用行动去实现。

喜欢干预。这样做的直接结果是医源性损伤。美国总统华盛顿，我们都知道，但他是怎么死的就鲜有人知了。事实上他是死于当时标准的放血疗法。那个时期的美国医生对于疑难杂症惯用治疗就是放血疗法：今天为患者放半盆血，明天再放半盆血，最后患者死了，医生对外宣布，科学疗法也不起作用。而事实是无钱享用这种医疗条件的人们，那些华盛顿同时代普通人，反而比华盛顿多活了很多年。我们普遍也有一种感觉，癌症患者特别是在医院接受“正规治疗”的那部分人，死亡概率和存活时间远远小于那些接受保守治疗或根本不知道自己患癌的患者。人们总是喜欢用过度干预的办法去消除系统中的不确定性，从而延缓或影响系统的波动性，反而为系统带来更大的脆弱性。教育也是当今受干预影响较大的系统，现在的学生，尤其是小学生，从三年级或更小时期开始，接受什么培训，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几乎都被父母安排好了。父母包括子女，几乎承受不了教育计划之外的任何波动，仿佛一旦超出了这份计划，比如考不上某所学校，就会被社会淘汰，而这样做的结果是活生生的生命变成了一部考试机器。这种害怕不确定冲击的教育方式还会带来更加可怕的副作用，父母禁止子女接触任何有风险的事物，甚至烧开水，这样可能引发的事情，却避免让小孩去做，孩子们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如果面临独自生活，或者突发性风险的时候，他们还有没有选择的能力？当然，作者提倡不去干预，是指不过度干预，而非不能干预？作者担心现在社会上已经出现这种过度干预的趋势，就像教练教新手开车，指导、批评，甚至辱骂都可以，但你不能代替别人开车。

盲目预测。人们太过害怕外界带来的压力，以至于想通过掌控所有，来减少因未知带来的痛苦（这其中许多也是杞人忧天）。说到底，这种想法就是强行把因和果之间的非线性关系当成可以预测的线性关系。为什么我们认为世界是可预测的？可能还是环境驯化的结果。工业革命的发展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牛顿力学的基础上。其实是人们由于习惯而构建了固定的思维。在牛顿的物理世界里，规律是确定的，世界是可以预测的。但人们忽略了一个事实：无论是人还是自然都是复杂的生命体。生命体是复杂的，他讲进化，进化本身就是不确定的，根本无法预测。

三、返璞归真

人类作为大自然的一份子，本质是拥抱不确定性的，而大自然中的随机性作为一种必需的燃料，也是反脆弱性系统必不可少的。让我们先看一个著名的假想实验—布里丹之驴。讲的是有一头既渴又饿的驴，在他的左右两边等距的位置上分别放着水和食物，但这头驴却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这时候如果有人推驴一把，打破这种稳定平衡，增加一个不确定，那驴走向一边后也必然还会走向另一边，满足自己的需求。从这个实验我们看到缺乏随机性，必死无疑。但现实中我们害怕波动，波动往往被视为混乱，但经历着波动的所谓混乱系统，却可以通过随机性保持稳定，生命就是在波动中蓬勃发展的。

要善于试错。回顾生命的本质，生命进化的过程，有几个显著特征：一是生命体能自我复原。二是基因突变，而基因突变，原理是接受外界不确定性，以是错的态度释放不同基因去应对世界，直到吻合。三是可复制，一旦适应自然或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就大量复制，直到巨量。世界充满着不确定性，生命也的确只有通过试错和调整，来适应才会提高生存的几率。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每次大的海啸、地震都会带来大的伤亡？因为现在的防护措施都是基于历史的经验下作出的。比如，我们听到过20年一遇、40年一遇，甚至100年一遇，但实际上真正遇到的灾难，往往都会超过历史的高度。这种大的灾难，一旦出现，就如同黑天鹅和尾部风险一样，只要出现，就必然受损，甚至覆灭。大自然是怎么做的？他允许每一个物种的出现，每一个物种就像基因一样，它的存在和发展可能是正确的，也可能是错误的。方向不正确的物种，势必会被淘汰，单一物种的淘汰不正像系统试错的行为。对整个系统和大自然来说，只有这样不断的试错，才能知道哪些是正确的，哪些应该留下来，反而加强了整体的反脆弱性。从一个人的生命长度来看，你的一生几十年或者上百年也是一个加上时间维度的系统。系统整体的目标是追求更优，那么对于构成系统的每一部分，比如说少年这个时候包括青年这个时间段，你可以充分的试错和调整。明白了这个道理，你面前的压力和不确定都不是问题了，这些你并不待见的东西，其实都是为了“你”，这个整体，趋向更好。试错法有一个我们没能理解的首要价值，他其实不是随机的，他需要一定的理性，需要你一定的智慧来识别有利的结果，以及知道该放弃什么。比如你的手机不知道放在客厅中的哪个地方了，那么在采用试错法时，你的理性就在于同一个地方，不必寻找两次。在一个你确切的知道自己要找寻什么的环境中，每次尝试都会使你更接近于那个东西。所以，从失败的尝试中逐渐摸索出正确的方向，这也正是大自然进化采取的主要策略。

要学会杠铃策略。杠铃策略也称为双峰策略，有两个极端条件组成，采取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式，而不是单独的中庸模式。杠铃策略的核心是投入小成本，收获大收益。股市中的例子最容易解释杠铃策略。如果你有一笔资金，那你90%的资金应该以现金形式或者其他等价物的形式储存起来，剩下10%的资金投资于风险很高或者提极高的证券，即便遇到极端的崩盘事件，你的损失不可能会超过10%，而你的收益咋是没有上限的。在这个策略中最大的弹性或优势，就是你的最大损失是确定的，你唯一不确定的只有收益，这也是反脆弱性的精髓，也可以称之为正向黑天鹅。而在这种情况下，你是不会焦虑的。生活中充满了杠铃策略，比如让小孩玩点火，但不要过头，好让他们从伤痛中吸取教训，那杠铃的另一头就是，“孩子永远不会把房子点了”这样无法承受的风险（这也符合风险共担的原理）。还有对于酒饮病人的建议，不是每天将酒量定在一定的数量之下，而是每周戒酒三天，其他四天自由喝，这一原则已经实验证明有效。总结一下，任何消除，毁灭性风险的策略都属于杠铃策略。

做一个理性的漫游者。所谓漫游者，是指没有刻意目的的旅行者，在旅行途中并无计划，不必什么时间去什么地方，而是走到一个地方，领略风土人情，体验自然之美，放飞心灵。如果有新的信息，有新的需要，那就出发再去一站。这样做的好处是，有主动权，可选择。漫游者其实是拥有了选择权，而选择权的一个突出属性，是选择的机会也往往出现在不对称之中，他并不关心平均结果，而只关心有利因素。什么情况下，你会有选择性？计划太满，你不会有选择性。只有出现了余闲或者冗余的情况下，你才具备了选择性。漫游者之所以选择性强，反脆弱性能力高，正是因为他有大量的时间余闲。也许有人还会有疑问，世界变化这么快，工作节奏这么快，哪来的余闲啊？其实余闲更是一种心态，一种认知，一种习惯，余闲是被认识到、安排出来的，比如时间，每周你宁可安排一天什么都不做，用做预备，也比你全时、工作计划排满效率高。《稀缺》对余闲说明的就非常充分。因为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真正冲击你的只是那些意外、突发和随机出现的事件，有了余闲，你就有了选择的权利，可以选择就不会匆忙。罗马作家普利亚斯•塞勒斯就曾写过：“你无法仓促又安全的做好任何事，几乎没有一件事能办的到。”

最后，环璃杯是死的东西，活的东西才喜欢波动性。